太子还是很谨慎的。
若是冯广霆提出什么不好答应的,那就麻烦了。
冯广霆很想提出,让赐婚姜明熙给他。
尽管以后姜明熙会反,可现在起码姜明熙是违背不得皇帝和太子的诏令的,他凭着自己,是没办法得到她了,因为她已经被陆引勾去了整颗心,根本没想过给他机会。
可如果现在皇帝就肯把姜明熙赐婚给他,姜明熙是不好拒绝的,只能和陆引断了和他在一起,婚事既成,她再不情愿,也只能和他做夫妻。
总不能以后她得偿所愿执掌大权后,把他踹了吧?
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难以拒绝这次机会,冯广霆险些就脱口而出了。
可最终,还是理智清醒过来,压过了冲动。
他不能。
他若是求娶姜明熙,皇帝非但不会答应,反而会心生忌惮,姜明熙必定会有麻烦。
他这个曾经霍氏家臣出身的人之子,手握兵权,却想要娶姜明熙,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都是姜明熙,那这些年来,他父亲和他的隐忍,都将白费。
时机未到,不能犯险。
所以,再想要借机得到,他也只能忍了。
冯广霆还真故作考虑了一番,才犯难道:“臣也没什么想要的,只怕得拂了陛下的一番厚爱了,陛下和殿下让臣非要想,那就是为难臣了。”
然而,太子刚才并没有错过冯广霆在听见他的话后,那忍不住露出来的异样神色,明显,冯广霆有很想要的东西,但是最终没有说。
太子眯着眼问:“冯侯,你真的没有想要的?”
冯广霆坦然道:“倒也不是没有,但是臣到底是一方军侯,钱财权力皆不缺,想要的,自己都能想法子得到,倒也不必劳烦陛下和太子殿下补偿成全。”
可稍一斟酌,他又改了口笑道:“若是殿下非得让臣说一个,那臣也不是没有的说,这样吧,臣以后想寻一个自己真正心悦的女子相守终老,若是可以,还请陛下和太子殿下,允臣婚事自主,如此即可。”
太子听言,不由笑道:“若是如此,自然没什么不可的,此事都不必父皇许诺,孤都可以允了你了。”
顿了顿,太子不由感慨:“你啊,倒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个真性情的。”
冯广霆有些局促道:“少时不太懂事,酷爱捣蛋,太子殿下还记得啊。”
太子幽幽低叹:“怎么会不记得呢……”
只是不愿回想罢了。
太子转开话题道:“不说这些了,既然此事谈妥了,你随孤去觐见父皇吧,解除婚事的事情,还得再谈恰当的时机。”
“……是。”
尽管要解除婚事,却也不是现在就解除的,因为本就关乎朝局的联姻,颇有影响,总得给权衡利弊,以最小的影响来处理此事。
一番商定后,皇帝打算中秋时再解除婚事。
此事也算是定下来了,这个时候姜明熙不在宫里,荥阳公主不待见和临安公主一母同胞的太子,但是还是待见太子妃的。
太子妃去了景华宫,告知了此事,也转达了冯广霆的那几句祝愿。
荥阳公主怔怔看着前方摆着的花卉许久,喃喃问:“他……再没有别的话了么?”
太子妃轻声道:“太子殿下没说的,应当是没有了。”
荥阳公主明白了,颤动几下眼尖后,她闭上眼,一行泪滑落,她苦笑着哑声道:“原来,他其实并不喜欢我,只是因为定下了婚事,他才对我好罢了。”
太子妃伸手去拍了拍荥阳公主的肩头,轻声道:“公主,你以后,还会有更好的夫婿。”
荥阳公主自苦的笑着,果断道:“不会有了,失去了我最想要的,我这一生,都不想再沾染男人了,太恶心了。”
她时常做噩梦,梦到那天,被那个狂徒堵着嘴拖进暗巷,被撕扯凌辱,被那样脏污不堪的话语逗弄羞辱……
她这一生,都忘不了这样的耻辱。
对这些话,太子妃也不知道怎么劝慰。
荥阳公主年纪小才会这样想,她以后会明白,这样的事情,其实没什么要紧的。
不值当让她如此悲观。
荥阳公主突然问她:“太子妃,我现在可以出宫么?”
“公主想出宫?出宫去哪?”
荥阳公主道:“我想去堂姐府上住些日子散散心,反正都是养病,在宫里和在外面也没什么区别,可是在宫里,母妃总是想来见我,我也不好不去见她,可我不想面对她那样的眼神。”
那是一个母亲,看着受尽伤害的女儿,极致心痛又万般无奈到自恨的眼神。
母妃心很痛,她看着母妃这样,便更不是滋味。
她若是现在有自己的公主府,她就能去自己的公主府待着了,可是没办法,暂时还不好赐给她,不然容易受人揣摩。
太子妃道:“你若是想出宫散心,宫里自然不反对,可你想去元华公主那里小住休养,总得元华公主肯才行。”
想了想,她道:“我一会儿出宫了去一趟公主府,问问她吧,不过想来,元华公主疼你,此事也没什么不妥,当是肯的。”
荥阳公主扯了扯嘴角,道:“那就有劳太子妃了。”
太子妃含笑点了点头,道:“公主且好好休息吧,我这就出宫去了。”
“太子妃慢走。”
太子妃走后,荥阳公主让婢女止鸢寻来了之前和冯广霆的往来书信,一封一封的看着,冯广霆送来的一些礼物,她也一个个看着。
之后,她让止鸢寻来了一个火盆,丢进去全都烧了。
既然没了念想,就不该留下任何东西了。
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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