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宴楼出来，没等上马车，赵佑堂就忍不住了：“凌兄，方才怎么不提综合体的事呢？”
凌川先拉着赵佑堂上了车，然后才开口：“你没发现嘛，人家是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
“没错，他早就知道今日宴请的目的是什么了？”凌川解释道：“也就是说，他应该对这事有兴趣。”
“是吗？”赵佑堂激动起来：“他要是肯入伙，那咱们这事可就成了。”
“如果他要占大头呢？”
赵佑堂沉默了，这事是自己跟凌川两人合计出来的，给别人占大头，那自然是不愿意的了。
“你怎么知道卢崇要占大头？”
“不信是吧，不信咱们明天走着瞧。”
将凌川送回了精妙馆，赵佑堂才悻悻地回去了。
中院的伙房里，七个孩子坐了一排，五男两女，每人面前都放着一大碗白米饭，一旁的灶台上，小桃红正在烧菜。
一阵菜香飘散出来，几人都止不住地咽着口水。
可是因为凌川就坐在他们对面，他们全都规规矩矩的坐着，只是目光正死死地盯着碗里的米饭，一个个眼冒绿光的样子。
经过洗漱，七个孩子看起来比先前稍微顺眼一些了，只不过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很明显是营养不良。
下一刻，小桃红端了一大盆子菜放到了桌上，虽然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菜胡乱炖煮在一起，但是里面还有不少肥瘦相间的肉片。
紧接着凌川就听到一连串咕噜咕噜的声响，不禁嘴角一翘：“吃吧，饭菜管够。”
七个孩子顿时拿起碗筷，飞快地将盆中的菜扒拉到碗里。
而那小女娃莫愁因为个子太小，够不着桌上的菜，急得都快要流眼泪了，不过他哥哥装了满满一大碗之后，直接放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才去给自己盛菜。
看着这些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凌川不由得叹了口气。
很快这些孩子吃完，把碗一放，就又规规矩矩地坐着了，凌川问道：“都吃饱了吗？”
几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都不作声，还是那个莫慌憨声憨气地回道：“吃是没吃饱的，不过在牙行里的规矩，吃完一碗不可再添。”
凌川瞥了他一眼，这小子憨头憨脑的样子，倒是颇有主见：“没吃饱就接着吃，在我这里，管饱。”
几个孩子又是一阵狼吞虎咽，直到将一盆菜和一桶饭全都吃光，凌川亲眼看到那个莫愁小丫头，竟然吃了三大碗，都不知道她那小小的肚子是如何装得下这么多饭菜的。
吃完之后，凌川领着众人来到了院子里，指着正在忙碌的四名伙计说道：“我这里是个店铺，这个院子里就是作坊，在我这里只要好好干活，就能吃饱穿暖。”
莫愁眨着眼睛问道：“跟今天一样，天天都有肉吃吗？”
莫慌一拽他妹妹：“不要胡说。”
凌川笑了笑：“放心，以后顿顿都有肉吃，而且比刚才那顿更好。”
几个孩子又是面面相觑，忽然其中一个孩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老爷！”
其他几个孩子也都有样学样，跪在地上，一声声地喊着多谢老爷。
凌川也没拦着，只是皱着眉说道：“我很老吗？以后要叫我公子。”
“多谢公子爷。”
七嘴八舌的声音再次响起。
凌川点了点头，还是这个称呼听起来顺耳。
“行了。”凌川说道：“有识字的，上前一步。”
除了莫慌莫愁两兄妹之外，其他孩子都没动。
凌川想了想也是，饭都吃不饱，哪来的条件读书识字呢。
凌川朝身旁的小桃红说了一句：“这两丫头交给你了，也省得你一个人打理后院。”
小桃红一点头，直接领着两个女孩走了，剩下五个男孩。
“你们就跟着他们几个，贺春，你几个都过来。”
贺春等几个伙计都放下了手里的活，颠颠地跑了过来。
“这几个孩子交给你们，教他们做事，这几个就是你们第一批徒弟了。”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记住，你们的身份都是一样的，不准欺负新来的。”
“知道了，公子爷。”
安排好这些孩子，凌川觉得还是不够，等鹅颈巷那边作坊完工后，少说也需要二三十号人，到时候也不知道该让谁去那边盯着才好。
就在这时，老曹走了过来。
“公子，方才有人找你。”
“谁呀？”
老曹的脸色有些古怪：“陶染。”
凌川愣了一下：“她找我干什么？”
老曹摇了摇头：“她没说。”
凌川又问：“人呢？”
“我已经打发她走了。”
“……”
凌川沉默了几息：“打发走了你跟我说什么？”
“她说她明日再来。”
“行吧，我知道了。”凌川挥了挥手：“明天她来了再说吧。”
老曹走了几步又回头：“小姐知道了要生气的。”
凌川再次愣住，张了张嘴，最后说了句：“清者自清。”
上次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这陶染还没死心？
老曹刚要走，凌川又叫住了他：“老曹，鹅颈巷那边的作坊，到时候开始生产的话，还是你过去盯着吧。”
老曹瞪大了眼：“怎么？嫌我碍事了？”
凌川给了他一个白眼：“那你说，谁过去盯着合适？”
老曹沉默半晌，陛下交代的重启东厂，这都还没什么头绪呢，整天在这铺子里忙活，压根抽不出身来，去了鹅颈巷那边，自己做事也方便一点。
“行，我去就我去吧。”
另一边的赵佑堂，回家一进门就碰上了大哥赵佑轩，这可让他有些纳闷，往常这个时辰，大哥应该在礼部当值才对呀，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不知道的是，赵佑轩今天可是跟了他一天了，甚至还在明宴楼隔壁雅间偷听了好一会儿，只可惜什么有用的都没偷听到。
但是这也已经足以令赵佑轩警惕起来，卢崇是什么人，看似交游广阔，实则心气高得很，赵佑堂这种纨绔子弟，压根就入不了人家的眼。
赵佑轩此刻正在纳闷，自己这个游手好闲的弟弟，到底是如何跟卢崇这等人物搭上关系的。
还有那个凌川又是什么人，卢崇竟然与他约好明日登门拜访，此人身份恐怕也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