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
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逐渐逼近一无所知的百官。
中秋还是那个中秋,八月三十的寿宴,却不是以往的寿宴了。
卯时,苏宅的主院已经动起来了。
皇帝寿宴,打理得须得比平时更精致几分。
蔺晨和玉清全程围观。
“蔺大,你说说这黎纲,什么活都会干,真是绝世好属下。”
瞥了玉清一眼,蔺晨纠正道,“是大哥。”
“好的,蔺大。”
听了,但没全听。
梅长苏紧绷的下颌角柔和了许多。
玉清撑着下巴道,“这样才对,你刚刚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去杀人灭口的。让梁帝见了,还以为你是刺客呢。”
蔺晨朗声大笑,反问道,“难道不是刺客?”
玉清沉默了,望了眼眸中满是杀气的梅长苏,点头赞同,
“蔺大说得对,只不过人家刺客是去索命的,二哥是去诛心的。”
蔺晨举起一根大拇指,赞道,“精准。”
玉清微微仰头,一脸骄傲的模样。
梅长苏失笑,“今日还有一场硬战要打,只希望一切都顺利。”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得人心的自然会胜利。二哥,你就放心吧,一切会如你所愿的。”
梅长苏点点头,望向屋外。
朗朗乾坤,天朗气清,确实是个好兆头。
用过早饭,梅长苏与玉清手谈了一局。
难得的,玉清赢了。
“二哥,心不静则棋不稳。”
“距离进宫的时辰越近,心越是静不下来。”
“宫中御宴,我与蔺大不可入宫,好在有穆青,他会帮你。”
闻言,梅长苏展颜一笑,“好。”
“金陵事了,我便要离开了,二哥呢?”
“大概也是要离开的。”
玉清挑了挑眉,“二哥,你是不是没有认真了解过你在金陵百官中的名声?”
“还需要了解吗,不过是居心叵测的玩弄人心之徒,不可信任,不可相交。”
玉清摇了摇头,“那只是过去他们对你的看法。
言侯、沈追、蔡荃对你赞誉有加,将你描述成以身饲虎、深入敌营的大义之士。
你游走于前太子和誉王之间,是想借由他们的手清扫那些恶官,好让刚正之士得以出头。
那些官员应当都想寻个机会与你结交吧。”
梅长苏愣住了,喃喃道,“怎会如此?”
“怎么不会?你的处境如何,有心人自然会知道。
若是他们想要与你携手惩处贪赃枉法的官吏,还大梁朝政以清明,自会想办法将你留下来。”
梅长苏抿了抿唇,垂下眼眸,“这件事应该也有三妹的推动吧。”
玉清耸了耸肩,“并没有,我只是与言侯、言公子聊了聊,至于怎么做,我并未干涉。”
“我……”
“二哥,林殊是你,苏哲亦是你。维护林殊的荣光与给予苏哲荣光并不冲突。
我们以前聊过,那时你说,你的精力只能解决身处誉王和太子保护之下的尸位素餐之辈,无暇顾及其他。
但现在的你,可以顾及这些。”
玉清站起身,“时辰差不多了,二哥,你该出发了。”
梅长苏沉默着站起身,往外走去。
门口,黎纲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马车驶离,飞流不肯进宅。
玉清拍了拍他的脑袋,“要是担心就跟过去吧,在宫门外等着。”
飞流眼睛一亮,脆声答道,“好!”
话音落下,人已跑至了两米开外。
玉清好笑的摇摇头,“你就不担心?”
蔺晨悠闲扇着扇子,“担心什么,长苏不打无把握之仗,不需要我担心。
与其花那个心思担心,不如让吉婶做一桌庆功宴,等长苏凯旋归来。”
“说得对!”
玉清一拍手掌,往厨房奔去。
蔺晨扶额,这主意似乎是他提出来的,怎么三妹比他还积极?
皇宫。
经由侍女宦官们的布置,武英大殿已经焕然一新。
有资格入殿饮宴的只有宗室子弟和四品及以上的官员,礼部已经将位置设置好。
但梅长苏为一介白身,又是陛下钦点,位置不好安排。
好在他一来,穆小王爷便将他拉了过去,同坐一桌,为礼部官员解决了这个难题。
一坐下,穆青便迫不及待的发问了。
“姐夫,老师说不论你做什么,我只要跟在你后边支持你就可以了,难不成姐夫是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过会你就知道了,”梅长苏低声道,“你想回云南吗?”
穆青失落的叹了口气,“当然想了,金陵太过拘束,又不能肆意练武,我觉得我的武艺都退步了。”
“很快你就能如愿了。”
穆青眼睛一亮,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见梅长苏已经与进来的官员打起了招呼,便合上了嘴巴。
御宴开始前的这段时间,梅长苏深切的感受到了离开苏宅前三妹同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言侯三人带着一拨又一拨的官员与他闲聊,那些官员对他的态度也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厌恶或者避之不及,反而带着好奇和敬佩。
梅长苏心中感动不已,低声对三人道,“多谢三位。”
言侯笑眯眯的颔了颔首。
蔡荃却道,“口头上的感谢怎么成,我刑部还积压着好些麻烦案子,苏先生可有时间指点一二?”
话一问出,沈追和言侯都竖起了耳朵。
“承蒙抬爱,不胜荣幸。”
蔡荃哈哈大笑了一声,与沈追勾肩搭背的去往了自己的位置。
言侯欣慰的拍了拍梅长苏的肩膀,“如此便好。”
梅长苏眼眶一热。
金陵城的这些日子,静姨和言侯给了他来自长辈的爱护,他岂能不动容。
他想留下来。
他想让景琰治下的大梁政通人和。
他想让景琰的后人延续政通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