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与周公相会的时候,梅长苏将他的朋友们带去了一个极为荒芜的园子。
此园名兰园,名字好听不假,却颇有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意思。
园子内枯草遍地,蛛网蔓结,屋檐破损,墙面斑驳,萧索凄凉。
寒风中,言豫津和萧景睿呆呆的站在枯草中间。
梅长苏歪头看过去,竟有些想笑。
萧景睿二人无法相信,苏兄在千挑万选之后,选中了这样一间破落园子。
梅长苏面不改色道,“商行的老板说这园子极好。”
听到这句话,谢弼严重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这园子若是还好,那他家岂不就是仙境了?
言豫津怀疑的问,“那老板说园子极好,你就轻易的信了?”
你可是麒麟才子!
这么容易就被骗了吗?
梅长苏笑着回答,“我派飞流来看过,飞流也说极好。”
言豫津看了眼从他们眼前一闪而过,玩得极为尽兴的飞流。
不出意外的沉默了。
宠孩子也不是这么宠的。
在园子里转了会,言豫津不小心掉下了一口枯井。
萧景睿费力将他拉了上来。
准备离开的时候,言豫津发现自己的翠月珏不见了。
几个人在园中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没找过,那口枯井。
萧景睿下了那口井为言豫津寻找丢失的翠月珏。
翠月珏确实被他带上了,但与他一起上来的还有一只手骨。
枯井内藏着尸体。
他们赶忙去京兆衙门报案。
由于报案人身份高贵,京兆衙门不敢耽搁,立马进行现场查勘。
最后竟从井下挖出了近十具女性尸骨。
案情传开,一片哗然。
雪庐内,梅长苏伸手感受着外边渐起的风。
“风起了。”
微小的声音消弭在风中,无人听见。
远在城外的玉清得到消息时,井中藏尸案已经传遍了金陵城。
她心中一叹,梅长苏的计划要开始了。
与消息一同来的还有李乐然。
见到眼周依旧乌青的玉清,李乐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师父,你是被妖怪吸了精气吗?脸色这么难看。”
玉清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打了个哈欠。
“可不是嘛,书里有妖精。”
李乐然注意到桌上的那叠纸,心下好奇。
“前几日师父说自己在钻研什么方子,就是那些吗?”
玉清撑着下巴点了点头,“不错,总算是有了些小小的结果。”
“我能看一看吗?”李乐然小心翼翼的问道。
“自然,”玉清笑道,“拿去看吧。”
李乐然认真的将每一张方子都看了一遍,微微蹙起了眉头。
“师父,这方子是治什么的?”
玉清挑了挑眉,“你给分析分析。”
李乐然知道,她家师父又要开考了。
“这些方子看起来有一个共同点,都可调节五脏之气。”
玉清不置可否的颔了颔首,“继续。”
李乐然沉思了半晌。
“肺主身之皮毛,心主身之血脉,肝主身之筋膜,脾主身之肌肉,肾主身之骨髓。
是以调肺利水道,调心通血脉,调肝通经络,调脾养肌肉,调肾均阴阳。
又有五脏为阴,六腑为阳。五脏六腑均调,阴阳平衡。
五脏六腑与体内的十二奇经相对应,通过调五脏六腑,可来通经络、温气血。
师父,这张方子是用来治经筋伤、痹证或者痿证的?”
玉清满意的笑了,“再过不久,你可以出师了。”
李乐然脸颊微微泛红。
虽说师父以前也常夸她,但都没有今天的夸赞令她兴奋。
“你今天兴致勃勃的过来,除了告诉我井中藏尸发现的经过,还有什么事?”
李乐然将方子放回到桌上,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
“对,师伯让我给宫羽姑娘送了一封信。
宫羽姑娘接到信的时候可开心了。
师父,你说宫羽姑娘是不是喜欢师伯?”
玉清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言难尽道,“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
“啊?人尽皆知?”
李乐然极为讶然,她还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发现了呢。
“等黎纲来了金陵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李乐然如同被扎破的皮球,瞬间瘪了下来。
玉清失笑,垂眸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传信给宫羽,应当是让她依照计划与杨柳心的心柳心杨联合,给吏部尚书何敬中之子何文新和文远伯家的独子邱泽下套。
再借由这个套,将刑部尚书齐敏拉下马。
其实玉清想过要不要稍微的管一管。
但在了解过这几个人的品性之后,玉清狠狠的唾弃了他们。
何文新此人心狠手辣,单是他府上的丫鬟婆子,死在他手里的就不止两手之数。
当初若不是梅长苏和萧景睿恰巧遇见被何文新暴打的庭生,庭生恐也难逃一劫。
再说到邱泽,心柳心杨两人年仅十三岁的小弟被他活活打死。
却因为他是高官之子,那孩子是戏子的孩子,此事不了了之。
何敬中暂且不说,那楼之敬可谓是恶事做尽。
兰园井中那十几副女子的尸骨便有他的一份。
而这,只是他做下的极小一部分。
累累罪行,罄竹难书。
若是放过他们,谁来放过那些被他们害死的无辜之人?
如此蔑视生者,即便没有梅长苏这一番操作,她也会一刀一个。
留着干什么?继续作恶吗?
这里不是法治社会,官官相护、官商相护时刻在发生。
若不是梅长苏出了手,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惨遭毒手。
见玉清一直低头沉思,李乐然伸出食指,戳了戳玉清的手臂。
“师父,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有些人活着是为了追求什么?”
为了追求病态的欲望吗?
还真是令人生厌。
与此同时,远在金陵城的太子和誉王已经焦头烂额。
京兆尹高升已经查到园子原本的主人是张荩。
审问张家人的时候,一个自称是张荩生前心腹的史都管前来自首。
他来了也就罢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太子宣召高升进宫面禀案情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