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粟整个就是大写的无语,抓她过来的李停云已经消失了,半晌跑来一个东方禹,气喘吁吁的,是有事要问她。
东方禹:“栾书渊已经走了吗?!”
赵一粟:“你快把我放出去!”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着急地抢话——
东方禹:“我找栾书渊有急事!”
赵一粟:“我回眠仙楼有急事!”
声道重叠在一起,谁也压不住谁,赵一粟只好让自己恢复冷静,对东方禹道:“行吧,你先说。”
东方禹:“栾书渊在医道上造诣极高,说不定能看出阚师兄的遗骨有什么猫腻,能为他堕魔的事洗清冤屈。我原本已经查到有一些失踪的修士在堕魔前都曾去过南大陆的骅漯秘境历练,只是骅漯秘境如今已经关闭,线索又断了,阚风轻师兄的遗骨现在是唯一的线索,我必须要让栾前辈过目。”
得知栾书渊露面,东方禹几乎立刻就去了天行盟找李停云,想把阚风轻的尸体一起带上过去。
赵一粟:“他已经走了,我有他的洞穴位置,不过依他的脾气,想求他办事还得给点敲门的好处,至少也得是西海奇珍那样东西,你可有?”
东方禹被问住了,摇摇头:“我可以去漳兴拍卖会看看,或者去门派内寻找。”
话只是这么说,但漳兴拍卖会早就举办了好多年,真有什么值得栾书渊出面的宝贝,他早就出面了。
东方禹知道希望不大,语气不免消沉。
赵一粟安慰他:“你别急于一时,这事我帮你想想办法,你现在快把我放出去。”
东方禹:“这是天行盟的禁闭室,我哪有开门的能耐?烟云洲禁飞,你带了个头,搞得外面秩序大乱,天行盟要杀鸡儆猴,你这个禁闭肯定要关的。”
“早不杀晚不杀,飞了那么多次偏偏今天抓我。”赵一粟气急败坏:“你快去眠仙楼看看,承德真人要给我和江云尘办婚事,你得拦住他!”
东方禹眨着迷茫的大眼:“为什么要拦?”
赵一粟:“少废话,你就说阚风轻的事要不要我帮忙吧,要帮就去给我拦住婚事,记住,要用尽一切办法!”
东方禹想到阚风轻师兄,用力握拳:“行,这事我肯定给你办成!”
愣头小子转头就走,气势汹汹地杀到了眠仙楼。
事情正如赵一粟的预料,承德真人回去就跟弟子们放了话,要给赵一粟和江云尘办婚事。在他看来,赵一粟命不久矣,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嗝屁了,所以一切都要加快进度,不能让赵一粟留下遗憾。
弟子们自然高兴,眠仙楼外面又围了这么多人,消息立刻就传开了:
——“什么?!赵一粟和江云尘要成婚了?”
——“伏羲山说要大办特办,等赵一粟关了禁闭出来立刻完婚。”
——“这么急?车轮大战刚结束的时候,江云尘对赵一粟下了死手,我还以为这俩的关系是谣言呢,怎么又要成道侣了?”
——“我也弄不懂,可能是利益联姻?江云尘毕竟是伏羲山掌门的弟子,赵一粟如此优秀,肥水不流外人田。哎呦咱们别管那些细节,听说眠仙楼待会儿要抛洒灵石普天同庆,咱们只顾热闹只顾捡!”
……
东方禹来到眠仙楼,想从里三层外三层的吃瓜群众中挤进去愣是挤不动:“让让,麻烦让让,我进眠仙楼有急事……”
然而无人理睬,大门口早就被等着捡钱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赵一粟刚被抓了禁闭,他要是这时候飞进去,事情没办成自己也折里头了,故而东方禹再急,也只是靠脚步往里挪:“让让,麻烦让让……”
东方禹在楼下跟人群推搡的时候,楼内的人已经张灯结彩起来。
最兴奋的就是春夏和代桃,嗷嗷叫了半天才消化这个天大的喜讯。
春夏用最快的速度从储物袋里拿出了红绸子、喜烛等物,开始指挥人把眠仙楼装点起来。
看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的:“春夏,你怎么还随身带这些东西?”
春夏笑而不语。
原本这些东西是她留着后天生辰宴上用的——赵一粟和江云尘吵架,她是想以生辰为借口为两人制造个浪漫约会。
现在提前用上了,生辰宴可免,婚礼必须好好操办!
修士有法术,办事效率那叫一个奇高无比,半盏茶的时间,眠仙楼已经从低调奢华变成了高调明艳,红绸子挂了满楼,江云尘便是这时候从张三的客栈出来,开始往眠仙楼走的。
才走几步,就听到路人的议论,有些愕然。
大婚?他和赵一粟?
他才刚出门半日,事情是怎么个发展??
怎么他这个新郎本人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疑惑归疑惑,但江云尘不得不承认,自己那满肚子的火气在听到这个传言后,忽然就消失了。
前一秒脑子里还是“这回绝对不原谅那个愚蠢的女修”,后一秒就变成了“大婚大婚大婚大婚大婚大婚”,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脚步也轻快起来。
他想立刻就飞到赵一粟面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她在搞什么新的赚钱的鬼点子?
江云尘内心纠结着复杂又喜悦的情愫,尽量保持着风度来到了眠仙楼门口。
同一时刻的东方禹在楼门口挤了半柱香,别说往前靠近半步,甚至反被人群推得更远了。
眼看着眠仙楼的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远,眼看着楼上的红绸子、红灯笼已经挂满,周围的民意呈鼎沸之势,东方禹知道不能再拖延了。
他往后退出了人群,立在大街中央,气沉丹田,爆喝一声:“这婚事不能办!!!”
喧闹的大街一秒静音。
又立刻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呀,这人啥意思,是要抢亲?!”
——“是天剑门的东方禹,听闻跟赵一粟关系不错,难道他才是赵一粟的良配?!”
——“那江云尘果然是利益联姻,东方禹才是真爱,这下有看头了!”
——“快看,江云尘来了!”
刷!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头,落在了江云尘和东方禹的身上,看热闹不嫌事大。
东方禹反应过来,急忙解释:“不是抢亲!赵一粟被关禁闭,我只是个传话的,她说了这婚礼不能办!伏羲山素来开明,岂容强娶之事?”
“强娶?”
江云尘声音冷冷的,那点隐秘的喜悦已被浇灭,换上了更尖利的刺:“我何时说要娶她?我曾在璃州城外立誓,终生不娶,若有违此誓,则命格损毁,永不晋升!”
说完他挥了挥袖子,将楼外刚挂上的红绸子用法术扯下,转头便走。
漫天飘落的红绸成了他孤高背影的陪衬,他原地飞起渐行渐远,徒留身后满地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