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爹爹还在跟自己打哑谜，蔡琰叹口气，一双小虎牙紧紧咬住道。
“爹爹，都什么时候了，还与女儿开玩笑！”
“就算你不顾女儿的安危，也该为女儿腹中的孩儿着想啊！”
这一番话说出，蔡邕这高人形象几乎有些绷不住，轻轻拨了一下琴弦，无奈地摊开手笑道。
“琰儿啊，莫非你没发现城中最为精锐的五千儒家壮汉，以及三万多的汉军士卒，如今都已消失不见了吗？”
这话一出，顿时间，蔡琰的眼神都有些惊疑不定。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几日驻守在城门中的将士，都是些归降的羌人。
他们足足有三万之众。
因为数量众多。还天天在念着论语，一时间竟没让蔡琰发现有什么异常。
想到这儿，蔡琰再次看向蔡邕的眼神，已带着疑惑的神色道。
“确实如此，不光这些儒家壮汉就连副将邢道荣，如今都不知所踪。爹爹，你派遣他们去了哪里？”
蔡邕笑一声，捋捋胡须，站在城头上，看向远处，一脸高深莫测道。
“不近不远，如今邢道荣等人已在大雪掩映之下，星夜起兵，前往攻打安定，天水，陇西等郡。”
“此乃围魏救赵之计是也。”
什么？？
这话一出，倒是让蔡琰有些发懵。
这邢道荣攻打的三军全都是雍州之地，换句话说，那都是马腾韩遂的大本营啊！
不说能不能攻占下来，就算邢道荣领兵试图骚扰那里，都足以让马腾韩遂二人给吓破了胆！
“但是……”
蔡琰脸上露出难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
“父亲，那你又如何敢保证，就凭城中的三万羌人，能够阻挡马腾韩遂麾下的西凉铁骑呢？”
要知道。
这次出兵，可以说是竭尽了他二人麾下的全部精锐。
再加上西凉第一猛将马超的存在。
攻下下一座只有三万羌人的扶风郡，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恐怕就算扶风郡都被攻占了，邢道荣还没有接近雍州之地，更别说攻占什么城池了。
到那时，蔡邕蔡琰父女二人，很有可能身死在这里。
就算是那三万刚投降的羌人，估计也不能幸免。
而且扶风郡被攻陷之后，邢道荣与洛阳之间的联系将会被切断，彻底成为一支孤军。
失去了后续的援助，被马腾韩遂两人击败，也是早晚的事情。
但听到蔡琰絮絮叨叨说出了心中的疑虑之后，蔡邕只是轻轻抚摸琴弦，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等。”
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蔡邕心中也有些忐忑。
他心中所想，并非仅仅一个等字，而是在赌。
赌那马腾只是个莽夫，没什么脑子，赌那韩遂性情多疑，好谋无断。
也在赌陛下在马腾军中安插的细作徐庶，会趁机添乱。
他在赌马腾韩遂空领八万大军，却不敢进城，只能在外面围住城池。
一旦自己赌赢了，取得的收获，将是雍州的三郡之地。
整个凉州也将被彻底堵死在这里，马腾韩遂二人称霸中原的野心，将彻底断绝。
但他一旦赌输了，葬送了自己和羌人的性命不说，整个天水郡也将沦陷。
“不管如何，自己死不足惜，但琰儿一定要活着出去。”
蔡邕心中暗道。
而这时，在他面前的女儿蔡琰，得知了他的计划，有些发怒道。
“爹爹，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与我说清楚？”
“之前你不听我言，在断蔡河遭到了埋伏，差一点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怎么如今还是不知悔改？”
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话说出来，蔡琰还是不解气，咬牙切齿道。
“爹爹，你这就是在赌，赌徒一个！还赌不赢！”
蔡邕没说话，只是拨动琴弦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而后恢复如常。
蔡琰恨恨道。
“如今陛下军势正盛，只要得到洛阳方面的增援，绝对可以以碾压之势，彻底推平马腾韩遂联军，占据雍凉之地都不是问题，为何要如此兵行险招？”
蔡邕沉默不语。
他知道自己女儿说的话不错，但若是以这种方式攻占雍州凉州，陛下该费多少时间？
到那时，天下风云动荡，又该出现什么样的局势？
因此蔡邕干脆决定速战速决，凭此一役，一举得到雍州，而后图谋天下。
这时候，一旁的蔡琰气得牙痒痒，但这是自己父亲做出的谋划，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好重重地叹口气道。
“不管如何，爹爹，你是主帅，既然你做此决定，那琰儿就在此守卫扶风郡，与这马腾韩遂贼子决一死战！”
蔡邕没有回答，只是手中的琴声淡淡，如同一缕清泉般，如泣如诉。
轰隆隆……
如同擂鼓般的马蹄声，回荡在整个大地之上，就连扶风郡的郡城都开始微微颤抖。
马腾纵马而上，挥鞭遥指城上的蔡邕叫道。
“老腐儒！”
“快快打开城门，跪地投降，否则待吾破城之日，必将杀得全城鸡犬不留还要砍下你这老匹夫的人头！”
蔡邕放下拨弄琴弦的手，微微一笑，从容道。
“城门既已大开，西凉贼子还不快快进来，更待何时？为何要在城外如狗一般狂吠，空费口舌！”
听到这话，马腾眼神一凝。
果然只见眼前的扶风郡，城门大开。
只有几个百姓在道路两边从容扫地，根本没有看到一兵一卒。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马腾行军多年杀了无数人，打了无数场仗，却头一次遇到这般诡异的景象。
仗还没打，敌军还未投降，却先把城门打开了。
而那老腐儒蔡邕，不但不穿戴铠甲准备迎战，却在城头之上抚琴？
这也太荒谬了吧！
一时间心中惊疑不定。
正要挥鞭，命令全军将士进攻城门的手，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罢了罢了！”
“老腐儒装神弄鬼，我偏要试试你的斤两！”
马腾一咬牙，当即大吼道。
“全军冲入城中，务必要将蔡邕老儿斩首！”
“攻下此城，全军屠城三日！饮酒作乐！”
“先登者，可为此郡郡守！”
“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