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章苏合带着她的几个人如一阵风般消失了。
对于拦路之人,章苏合的态度完全就是“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当做恼人的苍蝇般不屑一顾。有些反应不及时的,甚至没能看清她的一片衣角。
少许心急的立即就追了上去,打着在渊中想办法同路而行、趁机接近的主意。但稳重些的就都不曾挪步,只是眼睁睁看着这团混乱。无论如何,等章苏合的身影彻底消失,附近很快就传来各种议论声。
“真傲啊……”有人笑道。
“她是第一次来,怕不知渊中奥妙。无人指引,没有同伴,一个人带几个小孩儿就敢硬闯进去,不知进去以后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议论之人对章苏合的态度是不太客气的。谁叫她一直趾高气昂,到处跟人强调自己才是小生杀界最初那个巡界任务的原主,声称郁子规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她的气运印记来路不正。还经常跟界内两道叫板。偏偏她手里那门生杀大道真意又是实打实的质量过硬,威胁性很大。很多人都想看她栽一个跟头。
不过现在她人都已经走了,剩下的人观望一阵,除了个别还想干等着看她出来的,大部分也就渐渐散了。
这时,变得冷清的观景台上,却有一个十分喧闹的队伍急匆匆地撞了过来。
“等一下!苏合姐姐!哎!等等我呀!”
这自然是紧赶慢赶跑过来追“苏合姐姐”,结果又差一步没能追上的来自万木擎空界的树族人仙,槐然然。
她背后跟着气喘吁吁的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正是被她强行绑架来使唤的本界新生代小修士宁钧和宿紫瑜。最后面还跟着一大群跑得稀里哗啦、花瓣叶子乱晃的藤蔓花枝木兽。真可谓是拖家带口、扶老携幼,惹人侧目。
槐然然大声说,“我们是队友啊!苏合姐姐!你怎么不等我一个人就先进去了?!”
不过这句话喊到后面音量渐小。因为好多人都转头去看她。
宁钧被一路风驰电掣的槐然然拽着跑得直翻白眼,弯着腰扶着自己膝盖,深深喘气,回头看宿紫瑜也站稳了,才开口安慰急得团团转的槐然然说,“您、您别急,渊中会又不是赶时间的比试。”
“我知道!……本公主补习过渊中会的资料的啦,”槐然然扑到观景台边,往深渊里头望,“就是说这渊底下就像海底似的,如果不是一路进去就根本找不着人了啊!”
她看着漆黑无尽的深渊,本能地有点退缩。作为一棵树,她可是不太喜欢海底。
“算了,待会我们也进,第一次来,试试运气!相当于跟苏合姐姐分头行动了!”槐然然给自己鼓了鼓劲,又开始戳宁钧,“对了,这个所谓的渊中论道是怎么回事来着?进去之后要先干嘛再干嘛?”
旁边打量着槐然然的人闻言又默默把头转了回去。得了。就是个不知所谓的。连渊中是什么样都不知道你来这干嘛呢?还说自己跟章苏合是队友?谁信?
宁钧已经习惯了槐然然的说话方式,堪称是被虐习惯了,他此时看看四周情况,还是阻止了她的跃跃欲试。
“其实我们进去是没用的,”他赶忙说,“我们手里没有道力,我们又没有弟子!我们根本就没有修生杀大道,进去了也靠近不了漩涡的。——必须有生杀相混杂的道力才能靠近的。这件事我之前告诉过您了……”他最后小心翼翼补充了句。
“啊?有吗?不记得你说过!”
原来,这位于原镜墙中部底下的无尽深渊里的,召开渊中会的场所,所谓“渊中”,本身就是之前小生杀界差点被隐天岑仙魂牵动全界毁灭的那处裂口,一直以来就没修复好——故意没修好的。它深深的黑渊里面就是一大团界膜破碎的混沌之物,没有大地没有天空,一团虚空,空间破碎,充满的是镜墙破碎之后的混乱界源本质,甚至可能渗透了点与外面混沌云海无异的混沌云雾。
至于鲸舟为什么故意没给它修好。因为这方小孤岛似的新域新界本身就处于天道形成期,在尘埃落定之前,鲸舟无法代替做出决定。镜墙是此界的界源,界源就是一界规则与虚之天道在混沌之中诞生天地包裹界膜落为一方实界的根基,把它直接修复成某个固定的模样那岂不是强行插手人家的天道形成期了?只能让它就这样处于混沌状态,外围稍微保护一下不至于它整个崩溃散开影响到小世界的整体界膜安全罢了。等到尘埃落定,真正有能力掌控此界的地仙界主诞生,新版本的界源自然就会呈现为最后那个生杀大道的模样。
于是目前这“渊中”恰就处于这样一种临时的、微妙的状态。由于小生杀界唯一大陆中央特殊的结构,原本只高悬于云端上的那些正处于混杂状态的道力顺着镜墙“流”了下来,一团沸腾的热粥似的混乱。取巧的话,恰好可以用来测试有志之士自己修成的新道力是否能融入进去。能融入,说明你新想出来的这种生杀大道勉强说得过去,至少可以存在。连融都不能融入,就直接打道回府吧。这只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之一。那渊里面的道力漩涡处处都是,还有无数种不同人摸索出来的其他办法……
据说里面确实就像是海中的养鱼场一样,一个个漩涡大大小小地密布着,一群人仙围着它们用各种不同方法“论道”,十分危险,却也精彩之极,灵感纷繁。
……不过以上这些都跟槐然然和宁钧都没有关系!因为他们又根本没有修生杀混杂的新道,闷着头就兴冲冲跑过来了。他们是来干嘛来了?
槐然然嘟着嘴,十分丧气。
“那要不就等她出来吧。记得渊中会时间很短的,没多久就能出来,——哼,本公举就不信了这次还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