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见袁腾龙的狼狈模样,凭自己的功夫,未必避得开那白大仙迅如电闪的扑咬,只能围而不攻。
蓝月天宫的弟子称白大仙为神兽,那是因为他们早知道白大仙灵活异常身带剧毒,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这只神兽居然如此听岳曼婷的话。
岳曼婷见三人既不进攻又不后退,心下十分忐忑:“他们要是一哄而上,我这只白大仙纵能咬到他们,自已却也要给他们乱刀分尸。”
过了一会,云霓道:“小师妹,你把神兽给我,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侯欲摧心中则想:“她只是偷了我的蛇怕蝎,与她并无深仇大恨,白大仙如此厉害,我何必与她拼命?”当下把长剑放回剑鞘道:“小姑娘,你只要把蛇怕蝎还给我,便不再与你计较。”
岳曼婷另有一番心思,只须白大仙给回他们,这个放下剑的长胡子必将第一个跳出来与我为难,信人信佛信鬼信道不如信大仙,无论他们怎么说,我都不能上当,说道:“云师姐,我有一个提议,你放了我和走,你们也不回蓝月天宫躲将起来,大家得保性命,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住口!小师妹你曾经被天宫所救,一条性命早属于宫主,你怎么能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云霓大声斥咤。
岳曼婷道:“你既然不听师妹的劝,那就只好让你试试白大仙的厉害。”岳曼婷不敢再拖,若是拖到风云雷电的老大风师兄到来,势必更难脱身,嘘嘘两声,手中的白大仙即向云霓扑去,云霓早有准备,手中两柄短剑舞动起来,边挡边退。那边雷定见有机可乘,手提长剑刺向岳曼婷。
岳曼婷边退边叫:“白大仙咬他,咬他。”白大仙猛地一扭腰,急窜向雷定,那雷定其实不过佯装攻击,一见白大仙扑来,立即后退,边退边洒出一把丧门钉。
侯欲摧看了岳曼婷的身法步伐,知其没有多少武功根基,唯一能依仗的只是那只白大仙,眼看白大仙离身攻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两步跨近,抽出长剑便刺,岳曼婷见来势凶猛,急于向旁闪避。
侯欲摧檀香木剑从她脸前五寸处一掠而过,岳曼婷只感劲风凌厉,心下害怕,叫道:“吹牛皮,你不是说过不参与进此事中来吗?怎地出尔反尔。”她说话之间,那侯欲摧已连续出手三次,每一次都将岳曼婷逼得狼狈万分。侯欲摧厉声道:“你想得美,束手待擒吧小妞!”右手手腕一抖,长剑倏地刺出,剑到中途,剑尖晃动长指,已刺中了岳曼婷左臂,木剑无尖,岳曼婷幸得无血。
但岳曼婷还是“啊”的一声惊呼,痛得花容失色,左手急挥口中嘘嘘两声,突然间青光一闪,侯欲摧轻嗤一声,收回长剑,倒纵一丈。白大仙没有追击,跃回岳曼婷手中。
三人被白大仙逼退,渐渐的又围了上来。
便在这时,雪地上急奔来一群人大叫师父,都是贵州毒蝎帮的弟子,侯欲摧见到门人到来,立时传令道:“快围着小妞,别让她逃了。”众援兵听了,即时团团围上。
一名高胖汉子不知底细,见岳曼婷怯弱娇小,双手伸出,十指箕张,抓向岳曼婷两肋。
岳曼婷左手一抖,口中嘘哈两声,突然间白影一闪,高胖汉子闷哼一声,坐倒在地。白大仙一跃而近在他手背上咬一口,跳回岳曼婷手中。
高胖汉子旁一名老者急忙抢上前去,伸手扶起,只觉他全身发颤,手背上黑漆一片。岳曼婷又是两声尖哨,白大仙跃将出去,窜向从后逼近的一名中年汉子。中年汉子伸手欲格,白大仙就势张口咬中了他小指。这人武功不及高胖汉子,更加抵受不住,当即缩作一团,大声叫嚷。
岳曼婷见现出空档,立即转身便走。
围住岳曼婷的是毒蝎帮中的好手,他们跟着侯欲摧出来捕捉毒物,采药使药,可说什么毒物都见识过了,但这白大仙来去如电,又如此剧毒,却是谁都未见识过。
侯欲摧叫道:“快抓住这女娃娃,莫让她走了。”三条汉子应声跃起,分从两侧包抄了上来。
岳曼婷连声呼哨,白大仙从这人身上跃到那一人身上,只一霎眼间,已将三条汉子一一咬过。每条汉子不是滚倒在地,便缩成了一团。
毒蝎帮门人虽见这黄鼠狼甚是可怖,但在侯欲摧之前谁也不敢退缩,又有五六人呼啸追来。岳曼婷叫道:“要性命的便别过来!”那五六人各执兵刃,有的是药锹,有的是阔身短铲,只盼用兵刃挡得住白大仙的袭击。但那白大仙快过世间任何暗器,只后足在铲背上一点,一弹之下便已咬中敌人,刹那间五六人又皆滚倒。
侯欲摧本想静观事变,未料一个错念令得众多弟子中毒,已由不得他,撩起长袍,从怀中急速取出一瓶药水,倒在掌心,匆匆在手掌及下臂作涂抹了,两三个起落,已拦在岳曼婷的身前,沉声喝道:“站住了!”
白大仙从岳曼婷掌心弹起,窜向侯欲摧鼻梁。侯欲摧挥掌一横,心下暗自发毛,不知自己这秘制蝎子药是否奈何得了这只从所未见的白大仙,倘若无效,自己的性命可就此毁了。那白大仙刚张口往他掌心咬去,突然在空中一个转折,后足于指上一点,借力跃回,白大仙体内聚集百毒,侯欲摧的秘制蝎子药极具灵效,善克五毒,白大仙闻到药气强烈,立时抵受不住。侯欲摧大喜,左掌急拍而出。掌风余势所至,噗的一声,将岳曼婷击得仰天便倒。
岳曼婷大惊,手脚并用后退,连声呼哨,催动白大仙攻敌。白大仙再度窜出,但侯欲摧掌上蝎药正是它的克星,要待咬他头脸大腿,侯欲摧双掌飞舞,逼得它无法近前。
侯欲摧见这白大仙纵跳若电,心下也是害怕,不住口的连发号令。
数十名门人从四面八方围将上来,手中各持一捆药草,点燃了火,浓烟直冒。岳曼婷刚从地下爬起,突然一阵头晕,迷迷糊糊之中身子不住摇晃,随即又跌倒。两名门人奔上来想揪住岳曼婷,白大仙护主,跳过去在俩人身上各咬一口。众人大骇倒退,四下里团团围住,叫嚷吆喝,却无从下手。侯欲摧叫道:“北方撒硫磺,西方烧苙草,东南方人人散开。”
诸门人应命烧起苙草、撒硫磺。毒蝎帮无药不备,药物更是无一而非上等精品,这硫磺、地黄质纯性强,一经烧起撒出,登时发出辛辣气味和浓烟,顺着西北风向岳曼婷吹去。不料白大仙却不怕药烟,仍是矫夭灵活,霎时间又咬倒了四名门人。
蓝月天宫雷电两人及黑云堡的龚阳站在一旁,想帮忙也插不上手。
侯欲摧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叫道:“铲泥覆雪掩盖,将女娃娃连白大仙一起活埋了。”门人手上有的是挖掘药物的锄头,当即在山谷下挖起大块泥土积雪,纷纷向岳曼婷身上抛去。
周苍受了伤,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出手。
岳曼婷叫道:“风师姐,他们杀了我,白大仙不死也会钻入山林,咱们大伙儿都要同归于尽。”只觉土雪如雨,当头盖落。
云霓与雷定双双跃上,齐声道:“侯帮主请手下留情。”
侯欲摧听到她“咱们大伙都要同归于尽”这句话,心中一动,见四下里滚倒在地的有将近二十名帮众,其中六七名更是帮中重要人物,连自己三个师弟亦在其内,若将这小姑娘杀了,虽然出了一口恶气,但这白大仙毒性大异寻常,如不得她独门解药,只怕难以救活众人,便道:“留下她活口,别盖住头脸。”
片刻之间,土石已堆到颈边,只露出头脸。岳曼婷身上沉重之极,再也动弹不得。
侯欲摧阴恻恻的道:“小姑娘,你要死还是要活?”岳曼婷道:“我自然要活。你若将我害死,你们这许多人也活不成了。”侯欲摧道:“好!那你快取解治白大仙毒的药物出来,我便饶你一命。”岳曼婷摇头道:“我身上没解药。刚才不是说了吗,这白大仙的剧毒用赤术、钱线根和川贝来解即。”
侯欲摧精通药理毒理,早知岳曼婷先前是随口诬骗袁腾龙,厉声道:“小姑娘这时候还在胡说八道,小心我一怒之下,让你活生生的饿死在这里,没有解药的话,把配方说出来也行。”
岳曼婷那里有什么解药,更加不知解毒的配方,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跟你说的全是实话,你爱信不信,便是杀了我也是这句。”侯欲摧木剑指着岳曼婷咽喉,恶狠狠道:“死到临头还满口谎言,你想死我便随你。”
周苍手握几颗碎石,侯欲摧一有杀人之意,便即掷石救人。
岳曼婷命悬一线,眼下唯一能救她的是云雷师兄姐,张口大叫:“云师姐,雷师兄,你们还不阻止他?”
云霓适才还很是紧张,此刻却松下来笑道:“小师妹,你刚才说得对,如果白大仙找不回,我们就永远不回昆仑山。”雷定从万里西域来到中原花花世界,早已迷失,听得师姐说话,立即表示赞同。
岳曼婷绝望无比,眼光中露出恐惧之色,叫道:“侯帮主,你杀了我,他们都死定了。”侯欲摧喝道:“不想死就交出解药,不然就给他们陪葬。”云霓劝道:“小师妹,你唤回神兽,我向侯帮主求情,饶你一命。”
“小师妹,将神兽唤回来可保性命。”雷定黑夜之中也看不清白大仙的处所,以为白大仙躲在一旁。
眼见木剑抵近,岳曼婷叫道:“侯帮主,我直到刚才才知道白大仙有毒,真的没有解药啊。”
侯欲摧行走江湖十数年,在武林中也算颇有名声,今日遇到了岳曼婷这妞子,倒也真是束手无策。他牙齿一咬,说道:“拿火把来,待我先烧了这小姑娘的头发,瞧她说是不说。”一名门人递过火把,侯欲摧拿在手里,走上两步。
岳曼婷在火光照耀之下看到他狰狞的脸孔,心中害怕,叫道:“喂,喂,你别烧我头发,这头发一烧光,头上可有多痛!你不信,先烧烧你自己的胡子看。”侯欲摧狂笑道:“我当然明白很痛,又何必烧我的胡子才知。”举起火把,在岳曼婷脸前一晃。岳曼婷吓得尖声叫了起来。
岳曼婷急中生智叫道:“白大仙世所罕见,是天生神物,牙齿上的剧毒怪异无比,天下无药可救,除非找到七彩虹珠!”
袁腾龙强忍剧痛,颤声叫道:“七彩虹珠在那里,小妞你快说。”
侯欲摧听四周被白大仙咬过的人不住口怪声呻叫,猜想这白皮子毒确是难当,否则这些人都是极要面子的好汉,纵使给人斫断一手一脚,也不能哼叫一声。他们早已由旁人敷上了解治五毒的药物,但听着这呻唤之声,显然本帮素有灵验的神药并不生效,更有人取出治蝎毒、治蜈蚣毒、治毒蜘蛛毒、蛇毒的诸般药,在给白大仙咬过的小徒身上试用,那些人只有叫得更加惨厉。
侯欲摧怒目瞪着岳曼婷,喝道:“七彩虹珠在那?快快说来!”
岳曼婷道:“七彩虹珠只有一颗,并且已给人吃下肚……”
侯欲摧没听完已然大怒,如此消遣我,真当我面善心慈的善长仁翁,举起火把,便要往岳曼婷头发上烧去,突然间后颈中一下剧痛,已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侯欲摧大骇,忙提一口气护住心头,抛下火把,反手至颈后去抓,突觉手背上又是一痛。原来白大仙被埋在雪土后,悄悄钻了出来,乘着侯欲摧不防,忽施奇袭。侯欲摧接连被咬了两口,只吓得心胆俱裂,当即盘膝坐地,运功驱毒。诸帮众忙铲沙雪往白大仙身上盖去。白大仙跳起来咬倒两人,黑暗中白影闪了几闪,逃入道旁草丛中不见了。
云霓与雷定大呼小叫,作势赶赶却又不移动脚步。
侯欲摧手下急忙取过蛇药,外敷内服,又将一枚野山人参塞在他的口中,侯欲摧同时运功抗御两处鼠毒,不到一盏茶时分,便已支持不住,坐立不安,大声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