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周方达走了过来:“师父,有没有什么发现?”潘东海摇摇头,继续以一双青光眼扫描树上。箫冰冰与周苍穿着灰色衣服,躲在树枝最浓密之处一动不动,两颗心都在扑扑乱跳,生怕被树下的老头发现。
过了一会,潘东海开口说话:“方达,说说你的看法。”周方达道:“这还用说,有人放烧放毒烟逼咱们出屋。”潘东海点了点头:“你认为是谁呢?会不会是你们口中的小野种周苍?”周方达摇摇头:“他不可能知道咱们在这儿,眼线回报他们入了甍山军营,随即出南门,赶往仙桃镇那边去了。”
“他们去仙桃镇干什么?”
“可能我大哥大嫂藏在仙桃镇内也说不定。”
“眼线没有最新回报吗?”
“还未有。”
潘东海点了点头道:“方达,如果你大哥回来,怎么应对?”周方达道:“师父请放心,大哥就算回来,也还是一副活死人般的模样,只要他不醒来,事情就大有转囿余地。”
“我听说,自周苍回来后,中檀病情好了不少,说不定他有办法治好中檀也未定,这一点你不可不考虑。”
周方达道:“这小子真他娘的难缠,不但武功比昏迷前有极大进展,并且迷得燕国公主也为他出面解围,不知这小子有何特异之处,竟然有这等运气。”顿了一会道:“要是大哥醒了回来,那可就棘手之极,只怪当初我太心慈手软,没有把握好机会。”
潘东海道:“这也怪不得你,对着兄长,有谁能下得了狠手,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妙,那只好老夫出马,把你大哥……”说着提掌作了一个斩的手势。
周方达道:“也只好如此。师父,眼下最头痛的是周苍那小子,一天不除,弟子心中一天难受哪。”潘东海道:“小子不但手握天地逆刀,还做上福建百虎门的掌门人,能耐确实不简单,并且明明被被蓝月天宫的人带往昆仑山,怎地半途又跑了回来?”
“还不是小子施诡计逃了回来的,师父,他闯进皇宫是为了躲避一名吐蕃僧人的追捕,师父,你认不认识蕃僧是谁?”周方达问。
“是白马寺的藏巴叶神甘丹措,这个先不管,方达,周苍小子的丹田明明被散去无影无踪,怎么还有这么大的成就?”
周苍心中一动,更加竖起耳朵倾听。
周方达道:“我也奇怪,照理说,一个人没了内力,任你招式更妙也只是花架子,可是数天前我与他交手,却发现他刀招十分有力,每一下都虎虎生风,难不成他竟然……哎呦,咱们快回屋,别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潘东海道:“对!”
话音刚落,两人一阵风般奔回庄园里。
待他们走远,周苍和箫冰冰两颗紧绷的心方得松下来。
“傻苍,他们怎么都口口声声说你是小野种?”箫冰冰开口便问。
昨日甫听星宿二仙骂他野种、小杂种时,周苍还没放在心上,这时再听得二叔也骂他为野种,心下禁不住奇怪万分,不明白这种称谓的来历与含意,只听得箫冰冰道:“难不成你不是周家谪出的?”周苍眼神中露出迷惘的神色,喃喃道:“怎么可能,我如果不是爹娘的儿子,那么我是谁?”
我如果不是周苍又是谁?身份之谜再一次笼罩着他。
箫冰冰看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说道:“傻苍哥,听刚才说话,伯父母和三妹似乎尚未落在他们手中,这倒可以大大松一口气。”周苍从迷惑中回过神来,说道:“是,爹娘三妹未落在二叔手里,只是不知他们去了那里?”箫冰冰道:“伯父自会有安排,你勿须多虑。”
周苍点点头,这时树下传来一声声尖利的啼叫声,听出是夜猫在叫春,往声音来处瞧去,只见两双碧绿眼睛自远处的黑暗中慢慢移近,突然脑袋里一道闪电划过,想起塔上偷袭自己的蒙面人双眼发出两道可怖慑人的绿色光芒,刹那间大悟,低声叫道:“我想起来了!”箫冰冰愕然:“你想起什么?”
周苍猛然醒觉,四年前在万寿塔上偷屠龙诀并打伤自己的神秘黑衣人,就是刚刚在树下双眼会发青光的老怪!怪不得敌人能顺利登上万寿塔并破了塔上机关,原来有二叔做内应并从旁指点!顺藤摸瓜往下探究,周苍还想明白丹田失联内力消失的原因,定是二叔暗中动了手脚,这么想来,那几个杀手,也必然是二叔派出的,万万没想到,他四年前便对自已动了杀心!
将事情始末完完本本说给箫冰冰知后,心中一阵阵酸意苦楚,翻滚不休,眼中含泪,久久难以平静。
箫冰冰道:“傻苍,知道是谁对你动的手脚,那便好办多了,只要我略施手段,还怕周方达他不把你丹田错位的秘密说出来?”
周苍道:“我二叔虽然阴险奸诈,但脾气却倔硬得很,硬来或以死相逼问的话只怕适得其反,须得以计诱引。”箫冰冰道:“是得要好好想个好计较。傻苍,那老头武功不知几何,你能不能够应付得了?”
“应该差不多,老头偷了我家的屠龙诀,不知道有没有练成其中高深的功夫,如果功力和他两位师弟那么水,那么来两个也是不惧。”
“你可千万不能大意,老头眼发青光,那么明亮怕是差不了,听师父说,陕甘地区流传一门神奇功夫,内力上升至一定程度,双眼可发青光、蓝光,达至最高深时还可发出红光。”
两人讨论一会,轻轻跃下树,悄悄来到适才点火之处,箫冰冰点着另一堆柴草,重施故伎,顿时火堆又冒出大量迷烟,不一会儿潘东海与周方达又双双跃出墙,周苍立即调头撒腿狂奔。潘东海喝道:“是什么人,给老夫站住!”身影一晃,追了下去。周方达没有丝毫犹豫,跟在潘东海身后追下去。
躲在阴暗处的箫冰冰见得周方达也去追周苍,心中暗暗叫苦,可眼珠一转即时有了主意,悄悄跃过围墙,藏进半人高的紫陀蔓萝地里,星宿二仙正于院子中大声咒骂放毒烟的人。箫冰冰从怀里取出六砒酥筋散,借着夜色偷偷撒在院子里,六砒酥筋散能使人暂时失去内力,药性虽猛,但味道极大,施放时很易被人察觉而起防备之心,只星宿二仙伤得不轻,又气恼上头,空气中还弥漫着呛人的毒烟,因此六砒酥筋散虽被撒在周围,却未能引起他们的警觉。
箫冰冰艺高人胆大,趁着屋内没人,偷偷溜了进去,屋内是间大厅,正中供奉着一尊北岳恒山安天玄圣大帝的神像,怒目咧齿,十分威武。神像前有一张披着黄布的供桌,桌上摆满水果点心。箫冰冰在厅内转了一圈,走到八仙桌旁,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粉,分别洒在酒壶及酒杯之中,随即钻进了供桌下。
过了好久,星宿二仙才分别进厅,只听得摘星子骂道:“可恶,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嫌命长在外面捉弄咱们,不要让我们抓住,否则剥你皮拆你骨。”弋射宿道:“还有谁,定是周苍那小王八蛋。”摘星子道:“我看未必,周苍怎可能知道这地方,退一步来说,他就算知道拜云庄,可明知掌门大师哥在这里,还三番四次搞事,不是脑子进水了么?”
弋射宿:“摘星师兄,不是他还能有谁,周苍从未见识过大师哥的厉害,仍以为可在师哥身上占便宜,这情形大大可能。况且他没出现之前,咱们可曾遇过这等窝心之事?哎哟,糟糕,我怎么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摘星子惊愣了一下,运提内息,体内空空荡荡的一点力气也没,叫道:“我也提不起内息,这是怎么回事?”弋射宿道:“那还用说,定是毒烟弄的,气死我也,这怎么办好,左臂断了,要是连内力也丢失,叫我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摘星子道:“师弟稍安勿躁,大师哥定然有办法替咱们解毒,你放心就是了。”
两人在屋里骂了一会,周方达进了屋,星宿二仙连忙问抓住敌人没有,周方达道:“我没能追上,跟丢了。”
“知道敌人是谁吗?”摘星子问。
周方达摇摇头道:“暂时还不知。”
弋射宿迫不及待,将师兄弟二人吸入毒烟失去内力之事跟他讲了,周方达很是奇怪,道:“怎地我没事?”弋射宿道:“你追了下去,而我们两师兄还留在院子里,吸入的毒烟更多。”周方达道:“不对,飘进院子里的毒烟已淡了许多,再怎么吸也不会有事,会不会是你们不小心把失丹落魄散吃进肚子里?”
摘星子道:“不可能,失丹落魄散从来由大师哥保存,我们平时便是想见一眼也难。”弋射宿道:“三师哥,不要说得这么绝对,拿不定这两天咱们俩无意间服食了呢?”摘星子道:“再怎么说潘师哥也不可能将失丹落魄散随处放,咱们又没有乱翻乱吃东西,怎可能会误食?”弋射宿道:“世上有些事就是莫明其妙,毫无道理缘由可讲的。”
正在争吵中,大师哥潘东海走进屋里,三人立即围上去询问,干瘪老头子潘东海没有好气说道,敌人狡猾异常,没有追上,连敌人长什么样也没看清。
箫冰冰听了心中偷笑:“傻苍哥自吸光了长毛怪的内力,功力竟然长进了那么多,该死的潘老头,幸好你没有追上他,不然有没有命回来还未知呢。”
潘东海满脸不忿,可知得两位师弟失去内力之后,一般的惊诧万分,说道:“据我所闻,江湖上并没有与失丹散功效类似的药物,你们提不起气力着实怪异,瞧模样也不像走火入魔,就算运岔内息,怎么可能如此巧法,两人同时岔气?并且你们最近两天没动内息,难不成真的误食失丹散,如是这样,得要快快服食解药才是,不然时间拖得愈长,毒质侵入内脏,悔之晚也。”
摘星子道:“掌门师哥,咱们恒山派能提炼得了失丹落魄散,别人也一样能制炼出,我瞧今日之事十分可疑,怎可能敌人放毒烟与我俩误食失丹落魄散同时发生呢,定是我俩吸入过多毒烟之缘故。”潘东海摇头道:“三师弟,咱们本派传有制炼药物的本领,虽然算不上高深,但对毒质毒物也有一定的认识,院外施放的毒烟只起迷魂作用,怎会令人失去内力?况且我们也闻了,怎么一点感觉没有。”
弋射宿愤然道:“三师哥,适才敌人第一次施放毒烟时,咱们都冲了出去,很有可能敌人趁机溜进来,在咱们茶水中落了失丹落魄散,说不定这个时候还藏在屋里呢。”摘星子道:“既然这样,四师弟你还不在屋里检查检查?”弋射宿哼了一声道:“你明知我被狗杂种伤得厉害,还让我去搜,三师哥你安的那门子心思?”
摘星子道:“四师弟你想想,为什么就我二人失去内力?我们两人病骨支离,毫无威胁,要下毒谋害也轮不到咱们。”
周方达道:“两位师叔争吵实属无谓,此事坐下来慢慢商议罢。”弋射宿急躁道:“还有什么好商量,掌门大师哥,三师哥不吃,我老四要吃,请快拿失丹落魄散的解药来罢。”
潘东海道:“四弟不急,你提醒了我,先探探茶水里有没有毒。”从怀里取出银针,插进酒杯中,银针立即变成黑色,四人大惊,拿银针再探,四人酒杯及酒壶都被落了毒。众人脸色大变,面面相觑,弋射宿叫道:“他奶奶的,果然有人落毒,咱们中计了。”
潘东海与周方达立即坐下调动内息,发觉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摘星子骂道:“小王八蛋,有种便出来,老子一口唾沫淹死你。”潘东海道:“二位师弟请安静些,奇怪,真是太奇怪了。”周方达问:“师父,有什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