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看完壁画,走到那被吊起来的石棺旁,抬头观看,丁娇很想看到棺里是否有值钱的陪葬品,这口棺材不小,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周苍笑道:“丁姑娘,你不怕棺内有僵尸爬出来咬你的脖子?”丁娇呆了一呆:“僵尸?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玩意儿。”
“呵呵,里面就是只咬人的白毛僵尸,一开棺就要爬出来,咱们无处可逃,只能成为他的猎物,我听说,被僵尸咬过的人,最后也会变成僵尸。”
丁娇被周苍吓得全身鸡皮凸起,再无开棺的打算。可是丁娇打消了念头,周苍却起了心思,青莲教神秘诡异,遗祸人间,对其了解越多,越容易欲将之铲除。此位墓主既然提到五色莲花及三髻道人,说不定可从其遗物之中打探到更多黄巢及其思维的秘密,有助于铲除五色莲花遗害。
“啊!”棺材前心神不定的周苍突然一声大叫,转身奔回壁画前。丁娇以为有白毛僵尸从棺材里爬出来,尖叫一声紧跟周苍身旁。
只见周苍紧盯着黄巢下葬画面,目光聚焦他口中那粒黑色药丸,丁娇看身后吊在半空的棺材不见有异常,惊惶之意消失大半,问道:“姐夫,你发什么神经?”
周苍回过神来指着诗句问:“这首《题菊花》是谁写的?”丁娇道:“黄巢写的啊。”周苍又问:“确定吗?”丁娇点头道:“确定!”
周苍转身又奔到棺材下,叫道:“开棺!”
丁娇被他一惊一乍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是说棺中有僵尸吗,它蹦出来咬人怎么办?”
“有僵尸也要打开,倘若它敢咬人,咱们就便它脑袋割下来。”
周苍如此笃定开棺,是他突然想起季子越跟他提起过的传说,壁画上三髻道人不正是黄巢军师潜龙真人么?黄巢口中黑色药丸其实并非真正的药丸,实为神兽麒麟申蟓的眼珠子,也就是七彩虹珠中的公珠!
公珠被黄巢吞服用作防腐珠,正是借着公虹珠的神奇效用,潜龙真人方能固化黄巢思维与抱负,形成极乐圣地这处奇葩空间。倘若从中得到有用线索把公虹珠找到,不但能救回张芝芝,还能毁灭极乐圣地,让黄腾失去长生不老的依仗,对于铲作恶多端的除青莲有事半功倍作用。
说干就干,周苍向丁娇要了小剑,挑开棺盖与棺身缝隙间的连接物,丁娇问你这是当真要起棺吗,不怕棺中爬出僵尸?周苍笑道,死人变僵尸机率太低,一千个当中还没有一个,咱们不会这么倒霉遇上的。
丁娇听了,胆子也大起来,在旁帮忙清除。清理妥当,石棺板已得松动,那石棺板又厚又重,且石棺悬在半空中不好出力,但这对一身神力的周苍来说都不是事儿,他跃将起来,双掌拍向棺盖,那棺盖板便往另一边飞摔,撞上墙壁后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轰隆声。
丁娇拍手叫道:“姐夫威猛。”
棺盖刚松动,四条牵挂石棺的粗大铁链突然缓缓抽动,将石棺往上拉,直至石棺碰到石室顶部发出叽叽声,两者碰撞磨擦好一会儿,铁链才停止抽动。
墓主为防后人盗墓毁尸,特意设计出这么一个机关,机关触发,铁链拉升,将石棺紧贴墓室平顶,离地有一丈高,大大增加盗墓贼开棺的难度。
周苍叫道:“哎呦,可恶。”
丁娇抬头看着石棺:“看来得到外面找两张梯子爬上去。”周苍道:“梯子又直又长,那里能搬得进来,并且石棺与顶板紧紧相贴,几无缝隙,即使有梯子也帮不上忙,除非有宝刀将四根铁链都斩断。”
丁娇想了一会道:“既然如此,咱们便不要打搅墓主的安息,无缘无故开人家的棺,实在说不过去。”周苍摇摇头:“可是此事关连重大,对不起墓主也要做。”
“什么事关重大,几百年前的死人,还能关到现在的事?”
“你不懂,你也别问。”周苍抬头看棺,寻思破解办法。
“我就是不懂才问啊。”
周苍没有理她,眼光四下里一转,墓室空荡荡的,除了那张石盖板,别无他物。突然,他走过去,双手运力捧起石馆盖板回到石棺下,以棺盖猛烈敲击棺板。
丁娇惊道:“怎么能这样做,快停手,你这人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
周苍也知这样做不好,但想想昏迷不醒的张芝芝及极乐圣地里头惨死的十万女子及胎儿,便将一切顾忌抛在脑后。丁娇见他还不停手,又道:“你这样乱来,墓主人就不变僵尸也被你气得活了过来。”周苍当作听不见,捧着石板猛砸石棺,不一会石棺裂开几条逢。
突然喀嚓一声,石棺裂成数片,一具漆木大棺从破碎的石棺中掉了下来,“砰”的一声巨响,摔落在地板上。还好周苍反应够快逃开,不然定要被木棺砸成肉酱。
丁娇惊呼:“怎么棺中有棺,石棺中还有木棺?”周苍说道:“外面的石棺可能不能称之为棺,叫椁还差不多。”
丁娇道:“你连这些也懂!”周苍得意道:“天生的,你羡慕不来。”
丁娇慢慢走近:“我才不想要呢,什么是椁?”
周苍向她解释,套在棺材外面的大棺材就叫椁,一般有石椁、铜椁、木椁。帝王、王族、贵族死后,一般都会先用“棺“将其遗体收殓,在棺中放入陪葬品,然后再在棺的外头加一层“椁”,以彰显墓主人的高贵身份。普通的百姓下葬一般只有棺,没有椁。开棺前还跟她讲了一则关于椁的典故。
优孟本来是楚国的艺人,身材高大,富有辩才,经常用谈笑的方式委婉地劝谏。
楚庄王有一匹好马,楚庄王非常喜欢它,经常给马穿上绫罗绸缎,把它安置在华丽的宫殿里,专门给它准备了一张床作卧席,拿枣脯喂养它。马的生活水平过于优越,肥胖得不得了,生病死了。楚庄王非常伤心,命令大臣为死马治丧,准备用棺椁装殓,按大夫的葬礼规格来安葬它。庄王身边的大臣觉得这事太过分,争着劝谏,不同意这样做。庄王大怒,下令说:“如果再有人胆大妄为进谏的,立刻处死!“
优孟听说了,就走进宫殿大门,仰天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庄王很吃惊,问他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优孟哭着回答说:“宝马是大王的心爱之物,理应厚葬。堂堂楚国,地大物博,国富民强,有什么要求办不到?大王却只用大夫的规格安葬它,太薄待它了。我建议用君王的规格来厚葬它。”
庄王忙问:“那怎么办好呢?“
优孟回答:“用雕花的美玉做棺材,用最上等的梓木做外椁,用樟木等贵重木材作装饰,再派几千名士兵挖掘坟墓,老人和孩子背土筑坟。然后让齐国和赵国的使节在前面陪祭,韩国和魏国的使节在后面护卫。安葬完毕之后,再为它建立祠庙,用猪、牛、羊各一千头的太牢礼来祭祀它,并且安排一个一万户的城邑进行供奉。诸侯各国如果听说大王这样厚待宝马,一定会影响很深刻。都会知道大王把人看得很低贱,却把马看得很贵重。“
庄王说:“哎呀!你别说了,我怎么竟然错到这种地步!现在该怎么办呢?”
优孟说:“请让我用对待六畜的方式来埋葬它。用土灶做外椁,用铜锅做棺材,用姜和枣来调味,再加进木兰,用稻草作祭品,火苗做衣服,把它埋葬在人们的肠胃里。”
庄王同意,于是就派人把马交给主管膳食的太官,并且告诫大臣们,让他们不要宣传庄王原先的打算。
说完典故,周苍走近棺材细看,面前的这具棺材的质地是紫檀,轻敲棺板,回声沉闷厚实,能用这样上等的棺木,墓主也算得是大人物,相比皇叔国舅也不遑多让。用短剑插进棺板的缝隙中,用力撬动,没想到钉得牢固,连加了两次力都没撬开。
丁娇想来帮忙,周苍突然想吓唬吓唬她,活跃气氛,于是停下手道:“丁姑娘,你猜这棺材里有什么?”
丁娇说:“那还用猜,肯定是死人罢。”
周苍故意压低声音说:“我小时候听说书人讲古,说是村里有两个穷人,捱不住饥饿,便跑去坟地里瞎挖,让他们找着一座古墓,里头有一口大棺材,无论他们使出刀砍斧劈各种办法,那棺材却说什么也整不开,其中一个人饥火攻心,发起毛来,拿起刀对着手腕一割,鲜血流到棺材上,结果那棺材盖自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伸出来一条没有肉的白骨胳膊……”
丁娇吓了一跳:“姐夫,你想开棺,怎地还说这些恐怖事,这不是自掘坟墓吗,想吓死人啊。”
周苍可不管她,接着说道:“那条只剩下骨头的胳膊,五根白骨手指上却长三寸多长的指甲,一把抓住了那割腕滴血的盗墓贼,将他硬拉进了棺材中,棺板随即合陇起来,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声的惨叫,吓得另外一个盗墓贼扭头就跑……”
丁娇惊声尖叫,生怕眼前棺材有白毛僵爬出,逃到东南角的洞口边,想往下跳,但想道:“姐夫求求你别说了。”周苍笑道:“你也是学武的姑娘,怎地这样胆小?”将短剑插进缝隙里,用力一拍剑柄,整柄剑插了进去。
“看清楚了!”周苍低呼,用力撬起棺板。这下用力过猛,一下把棺板整个起开,棺材中的事物一览无余。
呼的一声,一股黑气从棺里冲出,奇臭无比,周苍捏着鼻子退后两步,黑气散尽,探头瞧去,一具身材瘦小的男尸躺在里面,尸首头戴伦巾,身穿蓝色布袍,脚穿布鞋,双手平放两侧。尸身面目平静,约四五十岁左右,尸体保存完好,在棺材里躺了几百年时间,仍然保持着死时模样。口里咬着一朵蓝色莲花,青绿的叶子,娇嫩欲滴的花瓣花蕊,犹如刚摘下来一般。
周苍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诡异夺目的蓝色莲花!正是紫白金青蓝五色莲花中的一色。世上本无蓝色莲花,但周苍在极乐圣地里见过的诡异事多了去,乍见下也不惊奇。
可是没容得周苍多看一眼,娇艳欲滴的蓝色莲花迅速枯萎,花瓣叶子纷纷变成深黑灰色残物,最后化成一堆齑粉落在尸身脸目之上。
周苍与丁娇尚未生出惋惜之心,石室里响起嘶嘶嘶的轻微声音,很轻,很微,但却清晰。
周苍转过头,与丁娇相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恐惧。
“你瞧,尸身有古怪!”丁娇指着棺中惊呼。
周苍连忙转过身,只见那尸体犹如莲花一般颓败下陷,身上水份迅速蒸发,苍白而富有弹性的皮肤快速变成酱紫色以至黑色,重重皱折。一转眼功夫水分蒸发光,饱满充实的身躯只余下干皮包着骨头架子,五官萎缩塌陷,那丝丝声响,正是尸首漏气、水分蒸发时发出的声响
周苍此时头皮有些发麻,但是棺椁都打开了,还能扭头跑出去吗?硬着头皮上吧,他双手合什对棺中的古尸拜了三拜:“前辈,黄王传下的青莲教与黄莲宗残害百姓无数,迫不得已,在下只好打扰你的休息,看看你棺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助我一臂之力消灭青莲教黄莲宗,得罪勿怪,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到你肉身,检查之后,会把盖子钉上,让你继续安睡,你泉下有知,一定不会生气,是不是?”
说完,伸手进去在棺中摸索,生怕将尸身弄坏,下手很轻。古尸身边放的是一些瓷器,一只玉碗,一只玉杯,一把玉匕首,十余片玉佩,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周苍大失所望,本来还想发现些记载着文字的兽皮竹简书册纸张什么的,看来是白忙一场了。他一件陪葬品不拿,缩回手,把棺材盖子搬回来重新盖好。对丁娇道:“走罢。”丁娇高悬的心落回心房,很是奇怪:“你到底想找什么,打开了却什么也不拿,不是白忙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