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这个故事她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顾漫枝轻轻地将童话书合上。

言言看到她的动作。

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他抿着唇,低着头,转瞬而逝的失落。

眼角的余光瞥见放在一旁的故事书,已经合上,色彩鲜艳的插图封面那么的清晰,仿佛也合上了他的心。

她对他已经很好了。

会温柔的摸他的头,会耐心的给他包扎伤口。

还会把他抱在怀里。

他应该知足的。

比起以前,现在的生活已经好很多了。

他不能这么不懂事。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好难过。

言言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眼睫毛轻轻地颤了颤,遮盖住了眼底的落寞。

下一秒,顾漫枝的手放在了他的头顶上,揉了揉。

顾漫枝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只手掌心暖暖的。

言言惊喜地抬头,唇一瞬间勾了勾。

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与此同时,眼底的落寞消失的干干净净。

顾漫枝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无奈的笑了笑,还真是好哄。

但也懂事的让人心疼。

“时间不早了,先去洗澡好不好?洗完澡我再给你讲故事。”

言言眼里的惊喜溢于言表,重重地点了点头。

顾漫枝虽然从来没有照顾过孩子,但是当初怀孕之初,还是学习过一些的。

只是五年了,难免有些生疏。

言言已经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虽然动作缓慢,但一切都井井有条。

很快,言言就脱掉了衣服,只剩下了里衣。

他抿着唇,一张小脸羞得鲜红欲滴。

在顾漫枝的注视下,飞快地跑进了浴室。

顾漫枝打开了衣柜,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按照顺序摆放着。

这高度,一看就是言言自己做的。

衣柜旁边还放了一张小板凳。

高度正好够言言站上去。

顾漫枝垂了垂眼眸,唇轻抿,看来平时这些事情都是言言自己做的。

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要让他踩着板凳挂衣服。

顾漫枝的气息微凝,在言言的卧室里,都能看出他自己打理生活的痕迹。

大人做这些事情尚且余力不足,更何况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白洁真是好狠的心。

现在她觉得,让她进了监狱犹嫌不足,顾漫枝攥紧了手里的衣服,眸色渐深。

她敛去眼底的冷意,挑选了一套睡衣,放在了浴室门口,言言一出来就可以穿了。

顾漫枝坐在了沙发上,沙发旁边有一排书架,一眼扫过,都是高年级该学的课程,另外一边是各种有关商务类的书籍。

那些书一看就不是新的,已经被翻过不少,甚至有的书已经有了长久翻看留下的痕迹和褶皱。

顾漫枝的指尖从那些书籍上一一划过,霍寒洲确实把言言当成继承人培养,只是这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承受的未免太多了。

她正在神思的时候,霍寒洲低沉沙哑着的声音传来:“怎么?心疼了?”

顾漫枝回过神来,恰好对上霍寒洲深邃的眸光,顾漫枝看着他眼底翻涌着的情绪,那双漆黑的眸子下似乎带着她看不清的神色。

她抿着嘴,嗯了一声,她确实心疼言言,但是在了解了霍家之后,她也知道这是言言不得不面对的。

霍寒洲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不经意间从那些书籍上流转着:“言言比当初的我还要早地接触这些书。”

顾漫枝静静地听着他不大真切的声线,舌头抵了抵牙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着。

霍寒洲的声音有些虚幻,和平时截然不同,低沉的声线里蒙上一层朦胧的雾:“我不知道自己能陪言言走多久,我能护着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未来的路是要靠他自己去走的。”

“我现在只能竭尽我所能,把路铺平铺长,让他未来能走得更顺遂一些。”

顾漫枝歪着头,认真的看着霍寒洲,若是不了解他的人,还真以为他是冷面冷心肠的,殊不知他这张冷漠的脸下确实藏着一颗热心。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让言言成长,让言言能够更快的适应,从小坚强,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都能应对自如。

谁也不能说他的方法是错误的,都是第一次当人父亲,他确确实实是用心在为言言考虑。

顾漫枝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掌忽然的扼住了她的心脏。

霍寒洲的眸光沉沉就像是笼罩着弥漫不开的浓雾?,略微颤抖的声线杂糅着复杂的情绪:“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从我和大哥生下来的那一刻,毒就一直存在于我们的身体中,融在我们的血液里,随时可能会侵入心脉,生死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明明才二十多岁的年纪。

可生死却被他说的如此淡然。

谁不想活着,蝼蚁尚且偷生?

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才能如此坦然的面对生死?

顾漫枝的心忽然间更痛了。

或许是相同的经历,让她看着霍寒洲的眼底多了一丝的怜悯。

他的目光随即变得灼热,炽热的目光紧锁着顾漫枝,修长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抚过她嫩滑的肌肤,所到之处,引得她的身体一阵发凉。

娇躯忍不住颤栗着,他的手停留在了她的眉眼处。

眉眼如画,精致的如同一副风景画一般,眼波流转之间,顾盼生辉,他的手一寸寸往下,反复的摩挲着,嗓音带着一丝的哑:“不要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顾漫枝轻轻的咬了咬唇,舌尖一阵发颤,她无比认真地抬眸看着他,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声音温柔:“霍寒洲,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明亮的眸子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了华光,灯光落下之际,折射在她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就像是打破的琉璃盏一样,稀碎而好看。

“就算是阎王想要你的命,我也不许。”

她说法之时,吐气如兰,绵长悠远的香味似乎从她的身上阵阵袭来。

霍寒洲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最后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那一张一合的唇瓣上,眼底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