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把眼泪擦干净。”
霍寒洲站在顾漫枝的面前,递过来一条手帕。
顾漫枝听到他的声音,抹了抹眼角的泪,抬头。
她的双眼通红,长长的眼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
她接过霍寒洲手里的帕子,声音嘶哑,难掩悲痛。
“抱歉。”
她一时之间没有绷住情绪。
她自诩坚强,可看到奶奶瘦骨嶙峋,瘦弱不堪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哭了。
“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霍寒洲的声音冷冷,情绪没有丝毫的起伏。
这是从小到大姑姑教给他的道理。
无论发生什么,姑姑都不许他哭。
她说哭最懦弱的体现。
顾漫枝吸了吸鼻子。
握紧了手帕。
霍寒洲抿着唇,许是觉得刚才的话有些重了:“但在我的面前,你不用一直故作坚强。”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你是我大哥的妻子,我说过我会好好照顾你,就绝不会让人欺负你,无论是谁,我绝不会放过。”
他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冷漠,可这话落在顾漫枝的耳朵里,还是让她的心底升起了一抹暖流。
自从爷爷奶奶走了以后,从来都没有人这样护过她。
整整十六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发生什么事情都自己去抗。
若是有人护着,谁不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这是因为身后无避风港可挡,才会迫不得已让自己坚强。
顾漫枝的眼睛哭的红红的。
眼尾染上了一抹红晕,更增添了几分的娇意。
霍寒洲伸手,看着她眼角挂着的一滴清泪。
指尖轻轻的抚去。
他的指尖冰凉,滚烫的泪仿佛能够灼烧着肌肤。
他凑近时,那股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
顾漫枝抬头怔怔地望着他,微红的眼眶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躲避。
心跳仿佛在这一瞬间加快。
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顾漫枝!
他是霍寒洲。
是霍靳深的亲弟弟。
你虽然和霍靳深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但是这样于礼不合。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了自己。
似乎每次对上霍寒洲的时候。
她总是会不受控制。
这在以往是从来都不会出现的情况。
霍寒洲是毒,是会让人上瘾的。
她得对他敬而远之。
霍寒洲没有说话,没过多久,手术室的大门推开。
顾漫枝这才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躲避的动作有些慌乱。
医生摘下了口罩,恭敬地说:“二爷。”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顾漫枝的身上,带着一丝的疑惑,周放适时开口:“这位是大少奶奶。”
医生看着顾漫枝的神情变得恭敬:“大少奶奶,病人的情况虽然稳定,但是这辈子恐怕只能这样了。”
这话医生说得极为隐晦,顾漫枝早就知道医生会这样说,所以一开始就没有问过。
想要治好奶奶并非易事,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顾漫枝淡淡地嗯了一声。
安顿好老夫人后,霍寒洲先离开了,顾漫枝一直在医院陪着她。
洗身体擦干换衣服,顾漫枝事事亲力亲为。
这些年,她无法照顾奶奶,现在终于可以在床前尽孝。
下午,顾漫枝收到了房产局的消息推送,那栋别墅的产权已经变更至她的名下。
这就意味着,如果顾镇华还恬不知耻地住着,她可以报警强制他们搬出去了。
顾漫枝料到顾镇华不会轻易放手,直接报了警。
说明情况自己不方便赶过去后,警察表示理解。
警察赶到顾家的时候,顾镇华还躺在床上。
听到顾漫枝报警强制他们搬走,气的又晕了过去。
林柔和顾绾绾在一旁骂骂咧咧着,可谁也不敢在待下去,麻溜地收拾着东西。
她们可不想吃牢饭。
没想到顾漫枝这么狠心,这栋别墅可是价值几个亿啊。
就被顾漫枝拿走了。
林柔的心都要疼死了。
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顾漫枝表示感谢。
挂断电话后,顾漫枝紧紧地握着老夫人的手,神情认真,喃喃着:“奶奶,我一定会报仇的。”
窗外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了顾漫枝的身上。
姣好的面容一半隐匿于阴影中,长长的眼睫毛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留下深深的剪影,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一直到傍晚,顾漫枝这才离开回霍家。
现在霍靳深的治疗在关键时刻,必须每天喂药针灸,她暂时还离不开霍家。
回去后,顾漫枝从小房间拿了药和针袋,去楼下煮了药。
现在霍靳深根本就无法吃药,她只能每天熬药了。
只是这样无法完全吸收药性,疗程更慢一些。
顾漫枝端着汤药,直接去了霍靳深的房间。
上次喂霍靳深吃了药,他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反应,难道是以毒攻毒了?
现在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顾漫枝垂了垂眼眸,长长的眼睫毛轻轻地眨着。
现在霍靳深的身体已经能够承受住川阳一针。
针灸配合内服外敷的药,假以时日,就会痊愈。
施完针后,顾漫枝将针放回了针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随后托起了霍靳深的头,在他的脑袋下垫了一个枕头。
正喂着药的时候,顾漫枝听到门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顾漫枝端着药的手一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继续给霍靳深喂药。
虽然霍靳深还是植物人,但是并没有丧失吞咽功能,流动性的食物还是可以吃一些的。
霍怀英推门而进,看到顾漫枝一手端着药婉,另一只手里拿着手帕,碗里的药汁已经见底,顾漫枝拿着手帕擦了擦霍靳深唇角残留的一点药渍。
喂完药后,顾漫枝抽掉枕头,给霍靳深盖好被子。
动作熟练,一气呵成,一看就是经常做习惯了的。
霍怀英眯着眼睛,满意的点点头,看向霍靳深时,眼底带着浓浓的担忧。
她淡淡的开口问着顾漫枝:“靳深怎么样了?”
顾漫枝放下手帕:“已经好一些了。”
霍怀英嗯了一声,看着霍靳深露出来的下半张脸,脸色似乎恢复了些许的血色,瞧着确实比好一些了。
她这才打量着顾漫枝,昏暗的灯光下,她那张白皙冷静的小脸多了一丝的柔和。
虽然身份差了些,当初也发生了一些乌龙,但好在是个安分守己的。
只要她能好好照顾靳深,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就行。
霍怀英念及至此,眸光渐深,声音缓和了一些,不似之前那么冰冷:“这段时间,你将靳深照顾的不错。”
顾漫枝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霍怀英继续苦口婆心说道:“以后你要恪守本分,承担一名妻子该承担的责任,另外霍家的规矩,你要慢慢学着,无规矩不成方圆脸霍家家大业大,可不能没了规矩……”
顾漫枝听着霍怀英的碎碎念,没有反驳。
就在霍怀英继续教导之时,床上的人动了,猛的吐了一口黑血,彻底打断了她。
霍怀英大惊失色,赶紧走过去看霍靳深,看到他嘴唇苍白,嘴角噙着黑色的血迹,她脸色大变。
“快去请医生。”吩咐完后,霍怀英冷冷地看着顾漫枝。
一瞬间气上心头,手指着顾漫枝,眉头紧紧地蹙着,浑浊的眼底蔓延着滔天的怒火,仿佛要把眼前的人吞噬得干干净净:“好你个顾漫枝,我原本以为你尽心尽力照顾靳深,算是真心,没想到这都是假象,你就是这样给我照顾靳深的?我早就觉得你居心不良,我看你就是想故意害他。”
“你到底是何居心?”
顾漫枝好看的眉头微微拧着,上前一步,看到他吐出来的黑血,走过去想给他把脉。
霍怀英挡在顾漫枝的面前,一脸戒备,现在她是绝对不会让顾漫枝靠近霍靳深半步,谁知道这个恶毒的女人又想干什么。
顾漫枝看着她,眼睛清澈,没有半分的慌乱和害怕,一字一句地开口:“如果霍靳深出了事,我会全力负责,哪怕是丢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