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丛风没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洛疏影，脸上的神色微微动了动，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要过仪器？
是封晚的体质产生什么变化了吗？
纪丛风的眸光定在封晚略显苍白的脸上，沉默着握上了封晚的手。
洛疏影见状开口道：“别太紧张，不一定是坏事。”
“晚晚的脉象很平稳，是正常的。”
“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所以尽快。”
“别去了，她知道，一会就过来了。倒是你，看看自己的身体吧。”喻珩操心地说着。
因为纪丛风身上没有第一重的毒药，所以已经提前被洛疏影安排着介入解毒戒毒瘾。
流程进行下来的第一个环节，是纪丛风毒瘾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
几乎一天内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被洛疏影关在戒毒室里过的。
喻珩虽然感受不到过程的痛苦，却能想象到一定不好受。
拿洛疏影的话来说，那就是从来没见过有人的毒能在她手下占到上风，和真家的毒算一大劲敌。
纪丛风一直盯着时间，几乎隔几秒就得看一眼手机，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于是等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双手插兜闲庭信步地走过去的人也是他。
喻珩只看到纪丛风状态松弛，双手放在口袋里。
实际上口袋里的手早就因为颤抖而握不住手机了，口袋只是掩饰他情绪的一个工具。
纪丛风一点都没变，只是现在更加依赖自己那张天然冷的脸，至少能保证情绪不外泄，不会再影响到别人。
他随着研究人员把封晚送进房间的过程全程都是恍惚着的，直到房间里再次只剩他们两个人，纪丛风才回到了真实中。
她不想让纪丛风继续妄自菲薄了。
“笨死了。”
“纪丛风，我要的不是标准答案，我要的是你。”
“怎么爱都是你。”
爱从来没有标准答案，在封晚和纪丛风身上更是这样的。
因为是彼此，所以才会生出不同的痴妄。
“我只要你学会爱自己。”
“纪丛风，不要只爱我一个人，好不好？”
学会把对封晚的爱转移给自己一点，哪怕只有一点，也足够纪丛风停下糟践自己的行为了。
好像每次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封晚的生命力。
“还撒谎。”封晚轻声说，“纪丛风，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撒谎成功过？”
“我不会撒谎。”纪丛风又说。
封晚倏地笑了起来，扯了一下某处的刀口，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纪丛风没抬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轻车熟路地把大手覆在了封晚某处缝合好的伤口处。
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免不了开刀，纪丛风只是心疼她。
“你确实不是很会撒谎。”封晚叹了一口气说，“每次都能被我轻易发现。”
喻珩见他那样刚准备却纪丛风去休息，却被人呆滞的眸光吓了一跳，愣是没能说出来一句劝解的话。
算了，纪丛风已经在做让自己觉得舒服的事情了，如果等能让纪丛风好受的话，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没什么话好说。
更不必说……他自己也在手术室门口等着洛疏影出来。
大哥不用说二哥。
喻珩轻叹了口气坐在纪丛风身边，手里握着一瓶药剂递过去。
“给，洛疏影特意叮嘱我，如果你发作了就喝掉。”
“虽然不能缓解你的痛苦，但是补补身体也是好的。”
“那我就应战，跟命运继续斗一斗。”
“但是十五，我最怕的不是这些地狱级的困难，我最怕的……是你不在我身边，是你没有坚定地支持我，是你不理人，让我一个人承担一切。”
封晚看着纪丛风，讨好似的捏了捏男人的手。
“我知道你不会这样的，对吗？”
纪丛风垂下眼睛看向封晚，甬道结束，光芒大盛，低头望进封晚眼睛里的一瞬他看到了那双桃花眼里的光亮，比任何珍珠宝石都要贵重。
他很轻的勾了下唇角。
“封晚，话都被你说完了。”
封晚看到了纪丛风眼中的深意，纪丛风也看到了她的坚持，对于怀孕这件事两个人的看法，在这一刻开始背道而驰。
片刻后，纪丛风一步步缓慢地走了过来，伸手接了热水泡好毛巾，沥干了水分才轻轻给封晚擦了脸，一点点把残留的冰冷的水珠擦拭了下去。
封晚一动不动，任由纪丛风做着这一切。
“封晚。”纪丛风的声音有些低沉，透露着明显的疲惫和沙哑。
手上的动作轻柔无比。
“我们先不要这一胎了，好吗？”
封晚的身体瞬间僵在原地。
她垂着眼睛没有看纪丛风，沉默片刻后回应道：“纪丛风，理由呢？”
她其实猜得出来是为什么。
因为毒瘾发作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它会以渐进的痛感让人一点点意识沦丧，而后产生强烈的痛苦。
那种痛苦不仅是身体上的痛苦，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很容易让人一瞬间产生“不如死了算了”的错觉，这个时候的人是最恐怖的。
因为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行为的人，有极大的可能会产生自残甚至自杀的行为。
这是洛疏影研究出来的行为方式，八九不离十。
所以洛疏影不想让封晚看到。
封晚倏然红了眼睛，这次面部表情没有僵硬，而是勾着唇角对洛疏影眨了眨眼睛，“所以表姐，能不能帮我保密？”
“老爷子知道了……肯定会非常难受的。”
不止是苏涧淮。
自从封晚这几年频繁出事以后，封然干脆就送封远启在全世界环游，刚巧白家的老爷子也是个闲不住的，两位长辈随行了一群人了，就这么环游世界去了。
洛疏影闻言倏地放下了心，悬在空中没死透的心脏一瞬间恢复了跳动，让洛疏影有点心惊胆战。
她愣是又抱着封晚让自己缓了回神，这才把人松开送了口气。
封晚抬眼看向洛疏影，艰难地勾了抹笑出来。
“别笑了，笑比哭还丑。”洛疏影觉得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