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是在开玩笑，但是看着纪丛风认真的样子，封晚还是不可遏制地笑弯了一双眼睛。
酒至酣时，老教授喝得有点微醺，但意识清明。
他抬手拍了拍纪丛风的肩膀，声音里不无惋惜道：“阿风，你是这批学生中资质最好的，你自己知道吧？”
纪丛风接过了教授手里的酒杯，笑着点了点头。
“但是我当初要你去深造，你怎么就是犟着不去呢？”
教授不理解地问道。
纪丛风没说话，身边的封晚也跟着看向他，目光疑惑。
明明教授推荐过他，但他选择了回到京城。
纪丛风，为什么？
纪丛风避而不谈，凑近了对着老教授说道：“当时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老教授重复了一遍，片刻后挑了挑眉。
“阿风，我给你推荐的那些学校，当时不看，现在看过了？”
纪丛风笑着点了点头。
“看过了老师。”
“嗯，好孩子。”老教授重重地拍了拍纪丛风的肩膀，“我给你写推荐信。”
“好。”纪丛风想也没想直接应下。
当时拒绝，是因为他一心想要自由，想要回到京城看看那个人会不会回来。
他想花点时间等等封晚，也想花点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心。
他不确定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心如旧，但是他可以选择推迟人生的一些节点。
这就是全部的理由。
只是现在……纪丛风下意识握了握封晚的手。
他想等的人已经回来了，他的心也已经明确。
更何况，他和封晚之间有着遗憾。
是那种，任凭他们如何努力迈着步子想要跨越那消失的四年，现实也还是在一遍遍提醒着两个人，人生中最重要、最精彩的那几年，他们不在彼此身边。
想想还是会觉得痛。
所以看到封晚神情的那一刻，纪丛风那些只是稍稍有点苗头的思想，只是刚冒头的留学的想法，在一瞬间具象。
他要带着封晚出去，离开这里。
过他们自己的生活。
什么京城，什么刘家宋家，全都去他的。
·
这一顿饭吃到很晚才结束，结束的时候那群自来熟的人已经把封晚拉进了他们自己的地盘。
并且约着下次还要出来喝酒。
封晚全都笑着应下。
纪丛风懒得跟一群醉鬼计较，也就没说他们只是暂时待在宁城这件事。任由那群小子笑着闹着说要带着封晚在宁大周边转转，纪丛风觉得心都是热的。
两个人盛情难却，被几个人护送着回到了酒店。
封晚和纪丛风因为心里还有件事没说完，都控制着今晚摄入的酒精。
两个人此时大脑一片清明，一个都没醉。
房门关上，酒店灯光大亮。
封晚拉着纪丛风坐在客厅，两个人面对面，却不知道谁应该先开口。
过了很久，纪丛风从座位上起身，坐在了封晚身旁。
头倚在男朋友肩膀上，带了几分依赖的意味。
“封晚，教授给我推荐的学校里有你的那所。”
“其实去年准备拟定去向时，我有想过干脆过去找你算了。”
“但也只是想过，我没敢去。”
“我胆小。”
“现在想想……胆小还是挺好的，因为你也回来了，我去了的话，那不是白去了吗？”
纪丛风说着说着便笑了，“我去了，结果你回国了，我们还是见不到。”
“我那时候想着……先回京城看看，万一你就回来了呢。”
封晚一句话都不说，静静地听着纪丛风的声音，一双眼睛蒙了层雾气。
“我还是挺幸运的，刚好你回来了。”纪丛风轻笑了声。
封晚也跟着笑了。
“嗯，是我主动给贺儿泄露的信息。”封晚说，“我知道他会告诉你。”
“也大概猜到了……他会让你来接我。”
“纪丛风，不瞒你说。”
“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封晚轻轻笑着，眼眸弯了弯，深琥珀色的眼睛眸光亮了亮。
“我那时也想着，要先回来见你一面。”
“你说，我们是不是另外一种程度上的心有灵犀？”
“是。”纪丛风应了声。
他此刻心情很好，因为想着封晚是为了见他才选择的回来，这个认知让纪丛风兴致高涨。
“封晚，我知道你爱我。”纪丛风说。
“嗯，我爱你。”
因为那份因为胆小而不敢宣之于口的爱
他们两个人在四年前不约而同选择了逃避，双双离开了京城。
而如今，也是因为那份爱，他们难以克制地重新走在了一起。
并且约定着，往后都要一起走。
“封晚，你申回去的话……是不是有优势？”纪丛风试探地问了句。
封晚垂眸看了看纪丛风，瞬间觉得心情很好。
“是有优势。”
“导师也劝过我，跟着他直博。”
“但我想先回国看看，就拒绝了他。”
说着说着，封晚忽然想起来当初被困在宋家时，马嘉祺和丁程鑫用的理由便是同门师兄来找他要重要资料，没想到时至今日，他好像真的又要重新回去了。
还是和身边的这个人一起。
今年已经来不及了，那就明年再一起去吧。
“好，那就不挑了。”纪丛风当机立断说。
那个学校本身也是封晚高考前挑选了很久的学校，论国际上的名气、排名，比宁大和京大都要更胜一筹。
“封晚，这次我去帮你弥补遗憾。”纪丛风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
封晚一个人在国外度过的那四年，纪丛风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帮他补全。
·
宁城是一座常青的城市。
即使已经寒冬，大道上还是郁郁葱葱的满目绿色。
封晚和纪丛风去爬了山，见证了很多这个城市的人文风光，最终在宁城待了几天便又跑去了海城。
只是这次不是二人世界了，喻珩也跟着跑来了。
喻大少爷实在受不了一个人待在京城没有指望的日子，于是同步封晚和纪丛风跑来了海城。
海城濒海，深冬有着极端的湿冷。
喻珩走出机舱门的时候差点因为受不了南方的湿冷攻击而直接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