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没什么好心情。
林说被洛疏影重重地推在树上时，林间的阳光刚好直射进来，斜斜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下意识眯眼抬手挡了一下。
耳边传来脚步踩着枯枝叶片走来的声音，再睁眼时，封晚和纪丛风就已经站在林说面前，一个面无表情如同每一次看到时的状态，一个脸黑得像是竞争对手偷了他的八百块地。
林说当下就慌了。
若是刚刚只有喻珩和那个不认识的小子，他还可以嘴硬装作不知情。
但是现下两个当事人全都站在了他面前，林说的那点勇气瞬间便消失了。
双腿直打颤，差点腿一软给跪了下去。
“你们……你们干什么？校园霸凌吗？”林说硬着头皮问。
他还想理直气壮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无辜的宁大在读生。
他们不会知道一切都是他搞的，肯定不会知道的。
“校园霸凌。”封晚微微皱着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林说，要跟我谈一谈什么是真的校园霸凌吗？”
是即使没有加诸在身体上的伤害，也仍然被一道道恶意划得遍体鳞伤。
是有人掀动舆论，让一切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是有人将网络上的一切带到了现实生活中，让封晚被开合扒皮、在宁大颜面扫地，风评差到狗路过都要唾一口。
整个宁大的非知情人士加诸在封晚身上的恶意和猜忌，才是真正校园霸凌的产物。
而造成这一切的霸凌者本人，还在言之凿凿地说着“被霸凌”的话。
可笑。
“我不知道你们今天叫我来是做什么的，但是我想说的是我学习很忙，真的很忙。大家有事找我可以在流音室团训的时候，而不是在我的私人时间。”
“我跟你们几个好像也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
林说冷笑一声，环视了几个人一周，而后说道。
“是吗？我们不熟吗？”纪丛风兀自笑了出来，眼底却是极致的冷。
“林说，既然我们不熟，你哪里来的那么多信息、那么多说法，一字字一句句造谣，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
“不熟吗？”纪丛风往林说身边走了几步，微微弯了腰用锐利的眼神盯着他，“我看你跟我们熟得很。”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造谣你们了！我听不懂！”林说一张脸上全是不爽，整个人像是负隅顽抗的强弩之末。
“听不懂好啊。”纪丛风又是笑。
长睫垂下看向手里的手机，动作迅速地拨出了一个电话。
几秒钟之后，林说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他下意识摸出了手机看向屏幕，上面正跃动着纪丛风的名字。
林说的脸霎时间苍白一片。
“哟。”纪丛风看了过去，“还存着我的号码呢。”
“不熟的人存他号码干什么？”
“纪丛风！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林说的嘴唇开始颤抖，整个人发着抖看向纪丛风，硬撑着不让自己露怯。
这明明是他最新申请的手机号！就是为了注册“游说”这个账号才新买的。
谁都不知道的号码，纪丛风怎么到手的！
61.
“承认了？”纪丛风挑眉。
“这个手机号，实名认证是你林说。”
“直播平台‘游说’的实名认证也是你林说。”
“微博上的匿名投稿，投稿人就是新申请的小号，IP地址就在你们寝室楼。”
“林说，还装？”
林说整个脸色大变，从当下的苍白变得多了几分慌乱和害怕。
那种计谋被戳破的害怕，让林说从上到下都抖个不停。
他的手握不住手机，差点手一松落在地上。
纪丛风被反应很快地单手接住，而后重重地放在了林说的手里。
“封晚上游戏不回应你的邀请信息，是因为你从来没有邀请过，在你这里却成了颠倒黑白的傲慢、冷淡、看不起人。”
“他榜上的富婆全都是粉丝，微信干净得连大学同学都没加全。”
“自从直播以来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位粉丝发展过不正当关系……至于你说的常在榜的那个富婆？”
纪丛风轻笑一声，“林说，那是我。”
“我的爱人，我自己养。”
林说终于没忍住靠着树干滑落在地。
他强撑着的一切在纪丛风眼前倏然化为灰烬，他的骄傲、他的营略，在这一刻被人赤裸裸地揭露出来，就好像不着寸缕的人站在台上迎接大众的审判。
林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感觉。
就像在高中时一样。
“纪丛风，你知道我喜欢你吧？”林说忽然笑了，脸色苍白，唯独一双眼睛红得不堪看。
“你应该知道的。”
“林东阳那畜生肯定跟你说过。”
纪丛风没说话，下意识攥紧了手机，想要拉着身边的封晚。
手拉上了封晚的。
触及的那一个瞬间，纪丛风的一颗心落了地。
封晚察觉到了纪丛风的慌乱，手指轻轻摩挲着纪丛风的手背。
让他不要再紧张。
怕什么呢，不管怎么样都是两个人一起承担，有什么好怕的呢。
“是，我是喜欢你。”林说自嘲地说着。
“但我更恨你、更讨厌你。”
当年被发现早恋后被年级主任揪出来站在操场最大的台子上当场念检讨书，检讨自己把心思花在了别的事情上而不是学习上，偏偏那个人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纪丛风甚至从来都没有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一刻。
林说觉得不值得。
他那样掏心掏肺对一个人，甚至是在不懂恋爱自由的年纪承认了自己的心动。
换来的却是纪丛风的无视和忽略。
他本以为他再努力一点，再努力靠近纪丛风，那个清高无比恃才傲物眼高于顶的小少爷，就能低下他高贵的头颅来看看林说，看看这“凡间”的一切。
纪丛风确实低头了。
只是他低下头垂下来的目光，是落在了封晚身上。
在上大学之前，林说从来没见过封晚，却偏偏就是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人，打破了林说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