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封晚挑眉看他。
“先过一遍水再吃。”纪丛风没抬眼说着。
封晚点点头，把盛了水的碗拉到了自己面前，筷子夹着的食物都过了遍水才又吃了下去。
尽管这样，他也还是没能吃太多。
纪丛风拿着找酒店温好的牛奶站在封晚门口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他们一早还要起床赶车回京城。
喝杯牛奶一是缓解一下辣，不那么伤胃，二是安神，有助于一觉睡到大天亮。
想到这里，纪丛风没有犹豫便敲响了封晚的房门。
封晚敲过他的一次，现在还回来，很公平。
“谁？”封晚穿着拖鞋开了门，脖子上还搭着一条毛巾，头发半干不湿，很明显是刚洗过澡，“纪丛风？”
“先进来。”
“给你送杯牛奶，晚饭也没吃多少，压一压。”纪丛风顺手把玻璃杯放在了封晚床头，而后直起腰看着他。
封晚一手用毛巾擦着头，盯着那个杯子看了好半天，这才缓缓看向纪丛风。
四目相对，空气中流动的因子倏然冷却，气氛一时间陷入沉寂。
“谢谢。”封晚说。
“不用谢，我只是……”
“纪丛风，为什么给我送牛奶？”封晚忽然问。
“嗯？”纪丛风被这个问题问懵了，看着封晚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后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关心朋友——”
“关心朋友。”封晚垂着眼睛重复了一遍，迈着腿往纪丛风那边走去。
一向在说话方面没有露过怯的纪丛风此时摸不透封晚的心思，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只是微微皱了眉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近。
“关心朋友的话，喻珩和阿延那边送了吗？”
封晚说得心不在焉，纪丛风却骤然愣在原地。
“没有。”纪丛风忽然觉得自己回答得很艰难。
“行。”封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走到床边把那杯牛奶拿了起来，想也没想就仰头喝下。
温热的，还未完全被夜晚浸凉的牛奶，顺着食道滑进了胃里。
虽然那种火辣辣仿佛要烧穿胃的感觉并没有消解多少，但是封晚面色已经好了很多。
“那我……那我走了。”
“纪丛风，晚安。”封晚说。
“……晚安。”
-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就上了回京城的车，贺大少爷延续一贯作风买了硬座，几个人硬是一道坐了回去，腰酸背痛。
京师附中很快便开了学，轰轰烈烈没有一点闲暇的高三就此展开。
封晚和纪丛风仍旧是轮流当着第一，没把别的竞争对手放在眼里。
虽然外界盛传两个人关系巨差无比，但封晚每晚跟纪丛风喂猫的规划却从来没有变过。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纪丛风和封晚的聊天记录已经数不清。
一年的速度飞快，转眼高考就来到眼前。
京城整个高三年级分了三个考场，京师附中是一个，剩下的是一中和宁中。
封晚和纪丛风没能分到同一个考场，一个在本校考，另一个在市一中。
喻珩和纪丛风在本校，封晚市一中，阿延更远点，在宁中。
鉴于马上就要高考，刘大少爷和宋大少爷终于肯取消喂猫这项活动，早早便各回各家做准备。
封晚没多复习，考前的最后一晚用来坐在书桌前发呆。
纪丛风倒是规规矩矩翻着书，但是翻了两下就不耐烦地把书丢在了一边，眼神挪到了手机上。
想了想还是拿了起来戳进微信，给最上方的那个人发了信息。
手机震动了两下，封晚看了一眼便解了锁。
“睡了没？”是纪丛风。
封晚勾了勾唇角，回了过去。
“还早，怎么了。”
“紧张吗？”
“不紧张。”
纪丛风看着“不紧张”这三个字倏地笑出了声。
是应该不紧张的，努力了那么多年，成竹在胸，没道理临上战场开始胆怯。
“你呢。”见纪丛风回消息不及时，封晚又补了句过来。
“我也不紧张。”
“就是突然想给你发消息，也没别的什么事。”纪丛风又埋头发着。
封晚收到信息的时候愣了一下，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而后从心底蔓延起凉意，挥散至全身。
一瞬间，封晚只觉得他的心情复杂，不仅有尴尬、难过、欣喜，还有那么一丝的无能为力。
他忽然很想逃避。
手机又在震动。
“封晚，考完去吃饭，就我们两个人，行不行？”
封晚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过了很久，他才回了一句：“行。”
-
高考如期而至，封晚一向孑然一身，独自去市一中考试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两天的考试科目也不过是一瞬，翻个页就结束了。
喻珩在考场外等着纪丛风，远远地便朝着人招手。
纪丛风小跑过去，两个人并肩走出了附中，忽地回头看了看。
高考结束了，他们的中学时代也终止了。
一瞬间的怅然让纪丛风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明天就不用来学校了吗？明天开始就不用严格遵守时间使劲刷题了吗？明天就……彻底解放了吗？
不真实，却欣喜万分。
喻珩猛地搂上了纪丛风，手臂横陈在他的后脖颈处，把纪丛风压得低了点，声音也跟着压低：“什么安排？”
纪丛风挑眉不语。
“别跟我装纪丛风，不表白么？”
纪丛风感觉有雷劈了下来，脑海里轰隆一声响。
愣着被喻珩拖行了老远才回过神来，一双黑眸神情复杂地看着喻珩。
“为什么这么说？”
他还没有明确的事情，为什么喻珩会这么肯定？
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封晚，因为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他和封晚，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更何况他们的家庭之间还有世仇。
“不明显么？”喻珩反问，“你大少爷什么时候对我像对封晚那么上心过？”
喻珩的一句话让纪丛风不得不面对现实，耳边倏然闪过封晚说的话：“关心朋友的话，喻珩和阿延那边送了吗？”
那杯温热的牛奶握在手里的触感还历历在目。
眼前又闪过在江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