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丛风站在不远处，不好再迈步往前，只盯着封晚看。
小猫浑身的毛很脏，坐在那里舔着前脚脚上的毛，封晚脸上的笑意明显。纪丛风惊讶之余，对封晚的好奇又深了几分。
那样一个平日里看着什么都不在意的人，竟会在这种时候露出柔软的一面。
封晚摸了摸小猫的头，小猫乖顺无比，像是对眼前的人已经万分熟悉，不存在防备。
纪丛风盯着封晚看得出神，直到封晚已经起身往这个方向走过来他才回过神，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封晚也看到了他。
纪丛风垂了垂眼皮，站在原地没动。
“你怎么在这儿？”封晚惊讶地问了句。
纪丛风点了点头。
封晚看他那副冷冰冰不想说话地样子，脚步忽然停下，站在不远处环抱着双臂凝着纪丛风，片刻后又笑了笑：“冰块一样。”
“纪丛风。”封晚一边叫着纪丛风的名字，一边朝着人走去，“你这个性格怎么养成的？是对谁都这样吗？”
这个问题一出，纪丛风就迷茫了，那双深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没有焦点，倒是跟平时冷恹恹的样子有了点区别。
性格是怎么养成的？对谁都这样吗？
纪丛风答不出来。
好像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性格，没有人找他说话，他也不想跟别人说话，时间一长对什么都是恹恹的，提不起兴趣。
至于对人么？
他没想过，因为他一直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例外。
纪丛风沉思间，封晚已经走到了人面前，一双眼睛在深夜的路灯下显得格外亮，甚于他站在二班门口往里看的那一眼。
纪丛风的呼吸忽然一滞，心跳不可控地加速。
封晚饶有耐心，凑在纪丛风面前笑着看他，像是不等到他的回复就不罢休一样。
纪丛风在心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知道。”
“宋大少爷，那你为什么在这儿总知道吧？”封晚笑个不停。
他忽然觉得纪丛风其实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好接触，只是他习惯性地隔绝一切外来的因素，把自己封进一个看不见壁垒的城堡里。
实际上的纪丛风……看着还挺软的。
“路过。”纪丛风应了声，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抬眼补了一句，“你呢？”
封晚扬着笑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还在那边吃着最后一点猫粮的小猫，又看向纪丛风，“你都看到了，喂猫。”
纪丛风的眼睛盯着封晚，却没说话。
封晚看了一眼纪丛风的眼神，想了想又开口道：“你……感兴趣？”
“对我的事情感兴趣？”封晚又补了一句。
纪丛风点点头。
“为什么……不自己养？”纪丛风看了眼小猫，犹豫着问了句。
“我家情况复杂，带它们回去不是好事。”封晚无所谓地勾着笑回了一句。
“嗯。”纪丛风没再说话。
“你去哪儿？”封晚问。
“回家。”纪丛风说。
“据我了解……宋家好像不在这边。”
纪丛风无语了一瞬，抬眼盯着封晚，片刻后张嘴道：“刘少，有时候反应也不必这么快。”
明知道他在胡诌，偏要戳穿，戳穿就戳穿，脸上的戏谑是什么意思？！
纪丛风轻啧一声，绕开封晚便要走。
“哎，别走啊。”封晚心情很好，非但没有泄气，反而跟在纪丛风身边并肩走着，“看来是块会冒烟的冰块。”
“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两个人沉默着一起走了一段路之后，封晚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纪丛风脚步顿了顿，偏头往封晚的方向看了眼。
过了很久，久到封晚以为这句话也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纪丛风忽然开了口。
“你跟我想象中的……也不一样。”
封晚倏然转眸看向他，一双曜黑的眼睛闪了闪。
“那，以后能不能是正常社交的关系，不当仇人了？”封晚问。
“嗯。”纪丛风应了声。
他本来也没有把封晚当成所谓的“仇人”，父辈背负下来的矛盾并不代表他也得继续背负，他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只有封晚会被过度解读，被人延伸出深沉的、不属于少年的恨意和矛盾。
“那下次叫你一起吃饭，也可以吗？”封晚笑着要加码。
“你……”纪丛风犹豫了下，“你们想交新朋友吗？”
真的想要把他纳入你们的社交圈子里吗？尽管他们在外面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好，尽管纪丛风的脾气古怪又不亲人，也……愿意吗？
“当然！”封晚应得很快。
纪丛风忽然被他的开朗撞了一脸，而后又迟缓地明白过来，这就是封晚啊，没有道理没有章法，却一直明媚。
-
开学宴如期而至，至少整个高二年级早就已经翘首以盼，没有高三的压力和高一初入学地无知，倒是有几分坐拥好风光的骄傲。
封晚这几天往二班跑得更勤了，喻珩从一开始理所当然到现在的烦不胜烦，一共也才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纪丛风这几天也有进步，看着两个人吵吵闹闹也能笑出来了。
结果就是喻珩和封晚两个人盯着纪丛风看了半天，甚至围上来跟看珍稀动物一样，搞得纪丛风更笑得不行了。
冰块融化这么大的事，实在值得让联合国通报一下，封晚想。
开学宴预热得轰轰烈烈，举办自然也得轰轰烈烈。
只是喻珩举着手里的面具，实在没搞懂今年的这种轰轰烈烈是个什么意思。
“不是，哎，附中今年是疯了？搞这些，本来很多事情都不可控……”
“什么事？”纪丛风手里也拿着一个面具，抬眼问了一句。
喻珩盯着纪丛风看了两秒说：“宋同学有求知欲了，好现象。”
虽然纪丛风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封晚还是能感受得到他的无语，一个人靠着椅背笑得停不下来。
“封晚，不许笑。”纪丛风的眼神转向封晚，冷冰冰地说道。
封晚立刻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一句话不说，只是盯着纪丛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