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忽然从前面的巷口冒出来的纪丛风，一瞬间脸色变得很差。
不知道是因为吓的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她当下就是非常生气。
但是再生气，她也耐着性子没让自己拂袖而去。
他只是睁着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盯着纪丛风，深琥珀色的瞳仁好像封了一层冰。
纪丛风见他这样也跟着愣住了，慌忙回到原位站在人身边开始哄。
“生气了？”
“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封晚，别生气好不好？”
封晚一句话都不说，甚至看都不想看纪丛风了。
纪丛风也跟着急了几分，“你讲讲理，上午是谁乱跑的？”
“我还没生气呢，你就先生气了？”
“好，怪我。”封晚说。
纪丛风瞬间没了脾气。
哄着呗，还能怎么办？！
“不怪你不怪你，怪我好不好？”
“是我幼稚我不懂事，我不该躲在前面一步远的地方吓唬你，我应该时时刻刻在你视线范围内的。”
封晚觉得这几句话越听越怪，好像有点变了味。
他皱着眉看向纪丛风，不解道：“纪丛风，你是不是觉得你阴阳怪气的时候我听不懂。”
“我怎么敢呢。”纪丛风说。
封晚盯着纪丛风看了半天，倏然被气笑了。
嘴上说着不敢，实际上比谁都敢。
纪丛风见一贯冰山的封晚笑了，自己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你怎么不敢，这个世界上你最敢了。”封晚说。
“嗯，得益于你垂怜。”纪丛风伸手把人牵住，而后转身和封晚并肩继续走着。
“别把你说得那么可怜。”封晚凉凉道，“你是什么缺爱的人吗？”
从少年时期开始就有收不完的情书和听不完的表白，甚至因为拒绝的人太多而想不起来上一个拒绝的是谁。
这样的人在你面前装乖装可怜？
……倒也挺有杀伤力的，封晚轻唾了一口自己的没原则。
“我当然是。”纪丛风理直气壮地把两个人交握的举到了眼前，眨眨眼说，“这个世界上，我需要的只有你一个人的爱。”
“封晚，你不爱我的时候，我不就缺爱了吗？”
“嗯，没有不爱你的时候。”封晚垂了垂眸子，淡声应道。
“但是我不知道。”纪丛风很快地接了话，“至少我那时不知道。”
“所以很不爽。”
“不爽什么？”
“不爽明明这么好的一个人摆在你面前，你竟然选择了出国。”
纪丛风眼神凉凉地在封晚脸上扫了下，而后又收了回去。
封晚笑骂道：“不要脸的。”
如果当初封晚回国时他没有跟在人身后亦步亦趋，兴许他们的关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冰，也不知道封晚什么时候才会打破那道坚硬冰冷的心防，用真正的自己去面对纪丛风。
所以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主动的。
万一哪天他想不开又跑了怎么办？
早下手早清闲，省得夜长梦多。
“纪丛风。”封晚忽然唤了一声。
“嗯？”
“上个月的现在我们在干嘛？”封晚问。
“上个月……”纪丛风想了想，开口说道，“可能我们两个人在床上躺着，在家里当乌龟，也可能……那时还没有和好，正在彼此折磨。”
“经历的事情有点杂乱，我已经没有记时间的习惯了。”
自从那漫长的大半个月终于从生命中过去之后，纪丛风一直就没有记日期的习惯。他的所有事情只有一个分割线，那就是订婚仪式前和订婚仪式后。
乱七八糟的糟糕记忆混杂成一团乱麻，现下让纪丛风理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不记得了，一个月前的现在他们在干嘛……好像真的没有实感。
“我也忘记了。”封晚轻笑一声，低低地说了句。
“不过我们好像错过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嗯？”纪丛风下意识发出疑问，“什么事？”
封晚转眸看向纪丛风，伸手轻轻勾了下男朋友的脸颊。
“你的生日。”
纪丛风的生日，被他们在荒唐的、难以计数的日子里匆忙度过了。
而他们两个人竟然都没有察觉。
直到十月底的今天，那个特殊的日子才再次浮了上来，摆在了封晚的眼前。
纪丛风眨了眨眼睛，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他从没指望过封晚能记得住他的生日。
高中时期从不熟到熟了一点，再到后面的刻意疏远和人为造成的四年的空白，纪丛风觉得封晚能记得住还有他这个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从来没有奢望过，能从封晚的嘴里听到那一句生日快乐。
不过今年……
“不重要了，生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纪丛风说，“反正给我生命的那两个人……自始至终也没想要站在我这边。”
封晚摇摇头，轻轻抚上男朋友的面庞。
“很重要。”
“纪丛风，以后的生日都由我来陪你过。”
“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
诚然，封大少爷冰块融化的时候说起情话来真的很吓人。
午饭前就被封晚的情话勾走了三魂七魄，现下再次听到男朋友猝不及防的情话，纪丛风只觉得像瓶毒药一样。
听了以后，封晚让他往西他就绝不会往东。
于是纪丛风本人哄着骗着顺着石阶抄了小路往别处走，三下两下就来到了江城最著名的那条江边。
据说这里是母亲河的一条分支，最终会一道汇入大海。
此刻静谧的夜晚下，波澜缓缓，灯火晃晃。
他们两个不是第一次看这条河，上一次看是在高二那年的暑假，两个人坐了同一趟缆车，当时纪丛风还以为封晚是不想跟他一起坐。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如果不是对的人，那坐上跨江缆车终究会在未来的某天分别，如果是对的人坐上了同一趟，那兜兜转转还是会相遇。
他和封晚，便再度重逢了。
江面寂静无声，实则暗流涌动。夜晚的黑为江面蒙上了一层危险的面纱。
封晚和纪丛风并肩在河岸边坐着，江风吹拂，驱散了白日里所有的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