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上,纪丛风是封晚的丈夫,也是那个未出世孩子的父亲。
没有人比他更有权力。
纪丛风没说话,只是垂着眸光沉默着。
过了半晌,纪丛风哑着嗓子开了口。
“因为都不知道怎么办,所以让我做决定是吗?”纪丛风抬眼看着封然,眸光里有着淡淡的嘲弄。
封然没说话,当作是默认。
“但是封然,选择是否留下孩子是母亲的权力,是封晚的权力。”
“我不能左右封晚的决定。”纪丛风抬眸对上了封然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尊重她的选择。”
“她要留,那我跟她一起承担。她不要,那我们就做好善后的准备。”
既然每一种都是伤害,那就让封晚自己选择最能接受的方式,大不了他跟封晚同生共死。
最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封然和洛疏影都没了动静。
主厅的客厅沉默了很久,才听到封然轻声应了一句,“好。”
·
封晚又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脑海里一片茫然。
她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也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只是呆愣地看着天花板愣了好久。
她好像到家了,在封家庄园。
漂泊不定的日子,终于成功结束了吗?
封晚的知觉一点点回笼,先是视线变得清晰,再是听觉和触觉。
她忽然察觉到自己床边有人,偏头看去时,纪丛风正握着封晚的手,趴在床边睡着。
封晚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脑海里瞬间回忆起从邮轮上坠海的瞬间、纪丛风中了枪伤一身血走向她的瞬间,还有“海上烟花”绽放的瞬间。
原来痛苦的流浪真的已经结束了,她不会再被和真平翼带去任何地方,也不会再跟纪丛风分开了。
他们再次相逢,再次和彼此紧紧相拥了。
只是封晚的思绪还没有沉浸多久,身上的关节便开始作乱。
她下意识想要攥紧纪丛风握着她的那只手,却又害怕把他惊醒。
封晚死死地咬着下唇,浑身的疼痛让她整个人躺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
封晚觉得自己几乎要死过去了。
她不知道这样的痛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直到封晚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他说:“封晚,别怕。”
封晚忽然感觉世界不在下坠,一切都变成了真实的世界。
她感受到了温暖。
纪丛风大手把她紧紧拥进了怀里,给她依靠和支撑,让她从痛苦的世界中脱离,而后拥进了所有人共享的现实世界里。
封晚忽然看得清眼前的一切,也听得清纪丛风的声音了。
他一遍遍地说着“封晚,别怕”、“别怕”。
她听到他说:“封晚,咬我。”
封晚几乎下意识就咬上了纪丛风的脖子一侧。
只是那一瞬,封晚的意识便彻底清醒,她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只见纪丛风的脖颈左侧已经被封晚咬得一片红,有血液缓缓地从咬出来的伤口中淌出。
封晚当下便愣在原地。
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封晚只知道自己盯着纪丛风的脖子看了好久,才重重地把人推开。
“放开我……十五,放开我!”
“你会受伤的,你会受更多伤的!”
封晚歇斯底里,挣扎的动作也跟着又沉又重,纪丛风却没有丝毫退让。
他只是垂着一双深眸,唇边艰难地勾起浅淡的笑意。
“封晚,不过是一点小伤,要不了我的命。”
“换一边给你咬,也行。”
封晚疯狂地摇着头,泪水瞬间决堤。
她双手抵着纪丛风的胸膛,浑身上下蔓延着撕扯着人意志的痛意,她只是摇头,只是哭。
“不能、不能这样……”
“你没有义务面对这样的我。”
纪丛风腾出一只手来扣在封晚脑后,强迫小妻子看向自己,一双眼睛凛然又明亮,冷意被柔情压了下去。
封晚还没有反应过来,纪丛风近乎掠夺的霸道的吻便瞬间压了下来。
他的攻势猛烈,让封晚没有一点招架之力。
泪水顺着脸颊落下,两个人嘴里都是药物的苦味,这个吻的滋味并不好,却让封晚止不住地掉下眼泪。
吻苦涩咸湿,却漫长甜蜜。
直到封晚反抗的动作没了动静,纪丛风这才餍足把人放开,一双沾了湿的深邃黑眸看着光亮无比,直直地望进了封晚泪光闪烁的眸底。
“封晚,我是你的丈夫,是你合法的第一顺位。”
“我有义务。”
“所以不要说傻话,也不要想着推开我,我们是生命共同体。”
“你生,我生。”
“我陪你一起解掉身上的毒,我陪着你度过每一天的痛苦,封晚,我不能……”
“不能接受看不到你或者失去你的代价,所以就当……陪在你身边是你给的恩赐,好吗?”
封晚只是哭,身上的痛在一点点散去。
她的眸光落在纪丛风的脖子上,哭得哭腔严重,声音颤抖,“十五,去消毒,去找家庭医生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