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顾奶奶尖锐的嗓音瞬间响起,划破了山间寂静又冰冷的夜。
“乔治,那是你的父亲!”
“所以呢?”乔治拿着枪,吹散了枪口的硝烟。
他唇边勾着邪恶的弧度,一副毫不在意他人死活的冷血表情,晃了晃枪口而后转眸对准了纪丛风。
“现在能不能?”
纪丛风双眸闪着泪光,一片猩红,却沾了冬夜里彻骨的寒意。
乔治被他的眼神吓得愣了一瞬,差点下意识往后退。
但是片刻他又反应了过来,不过是一个小屁孩而已,他带着枪怕什么?!
“不能!他不能!”喻珩在一旁喊着,“丛家人不会跟你做交易的!你绑架了他也没用,得不到你想要的!”
丛家人想要的是性命,谁的都成。
但是纪丛风的性命在他们那里是首要任务,如果有人阻碍了计划的进行……那倒霉的就不止纪丛风了。
“是吗?”乔治不以为意。
“虎毒不食子,我还没见过不管孩子死活的父亲。”
喻珩看着乔治手里对着纪丛风的枪口,在心里冷冷地想着:不管孩子死活的父亲有,不管父母死活的逆子也有,就是你。
纪丛风一直没说话,只是半垂着眸光不看任何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整个人没了灵魂,喻珩看得愈发难受。
他只是个小孩子,为什么肩上忽然背负上了别人的性命。
“爸爸!”
正当场面僵持之时,薇拉的声音由远及近,片刻后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爸爸……”薇拉本来欢乐轻快的声音忽然迟疑了几分。
她看到了被绑起来的纪丛风和喻珩,也看到了胸前中弹汨汨流着血的爷爷和脸色苍白的奶奶。
薇拉看向父亲的眼神里忽然多了几分恐惧。
“薇拉,来。”乔治的眼睛从纪丛风身上转向自己女儿,弯着腰朝着薇拉招手。
薇拉迟滞了几秒,还是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乔治脸上的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始终都在唇边挂着一抹过度自信的笑容,而后从薇拉身后把她圈进怀里。
那把枪被乔治塞进了薇拉手里,薇拉颤抖着拿着枪,而后随着乔治的动作缓缓上升,最后枪口对准了纪丛风的心脏。
薇拉整个人颤抖了一下。
“他的命交给你了。”乔治拍了拍薇拉的手,笑着说。
下一秒,乔治倏然抬起薇拉的手,扣动扳机,“砰——”!
一枚子弹穿透了纪丛风的右边胸膛。
“啊——”薇拉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啊!啊——!”
她的尖叫声持续了很久,等到终于停下来时,睁眼看到的就是纪丛风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的样子。
“阿风——”喻珩压着声音叫了一声,一双眼睛红了一片,“不能睡。”
在冬天的夜晚里昏睡过去几乎就是死路一条,所以纪丛风不能睡,就算是为了让他活下去,喻珩也不能接受纪丛风睡过去的情况。
而纪丛风只是双眼紧闭一言不发,痛到极致也不发出来一点声音。
他生生消化了胸膛这一枪的痛苦。
薇拉瞬间跪倒在地。
乔治却丝毫不在意自己女儿有什么反应,而是在下一刻转身看向山林,冲着各个方向都扫了几眼,而后开了口。
“丛家人听着!”
“你们少主在我手里,想要他活命,拿高于悬赏十倍的价钱来换!”
“否则的话……”乔治冷笑一下,“你们也看到了,他的命就像蝼蚁一样,随时都会被我捏死!”
丛家的悬赏最初金额就在千万级别,如今乔治狮子大开口想要加个零丛家人当然不能同意。
在他们的绝对实力下,一个小小的绑架犯而已,构不成威胁。
于是在乔治再次支配着薇拉把枪口对准纪丛风时,一枚子弹破空而来,在空气中呼啸着穿透雪幕,直直地从背后射进了乔治的胸口!
狙击枪后劲十足,子弹几乎有着最强的穿透力,穿过了乔治的后背到胸膛,最后“砰”地一声钉在了木桩上,鲜血淋漓。
乔治几乎没有时间反应,瞬间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薇拉的声音再次响起,“啊——”
她下意识抬枪对准纪丛风,猛地站起身冲着山林里的某处与之对峙!
“放了我和我父亲,我就放了丛风!”
喻珩愕然地看向薇拉。
几秒前她还正跪坐在地上尖叫,怎么倏然就拿起了枪对准了纪丛风?
“丛家从来不做交易。”喻珩冷笑一声,道。
“砰!”薇拉猛地抬枪对着喻珩的胸口开了一枪!
由于她压不住极强的后坐力,所以那一枪打偏了,狠狠没入了喻珩肩膀上的血肉。
瞬间让他有些痛不欲生。
“从家,不做交易!”丛家人的声音宛若从天而降,带着极具侵略性的空灵声音响彻在寒冷的冬夜山上。
薇拉慌了一瞬,对着纪丛风的左胸猛地来了一枪!
“呃!”纪丛风痛呼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薇拉低声喊着,看向纪丛风的眼神里带了几分狠厉和无助。
如此矛盾的情绪,竟然能在她的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
那一枪的狠厉和对纪丛风现状的无助,旁观的喻珩有些分不清她的情意究竟是真是假。
十几岁的女孩,竟然在这种时候极度冷静。
下一刻,薇拉撤开了看向纪丛风的视线,她伸手一撒,视线范围内全是白色的粉末。
丛家的子弹再次破空而出,薇拉来不及反应什么,那枚子弹就重重地没入了乔治的头颅!
丛家的杀手准确度极高,乔治当场死亡。
烟雾散去时,薇拉和乔治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
纪丛风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他仍然对那天的记忆十分清晰。
许是因为那天胸膛上连中两枪,直至今日还对痛意记忆犹新,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
他和喻珩被早已隐匿在山间的丛家杀手带回了丛家,两个人身上的枪伤还未痊愈就被丢进了地牢,自此之后便是无尽的惩罚。
第一次追杀令的余威蔓延了很久,直至今日纪丛风还能想起来地下刑室沾了冰冷辣椒水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