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珩也被封晚说得愣了一下，要不是他知道两个人是实打实的父子，还真的很容易和小弟妹一样被带跑。
“只能说，干爹的脾气真的很奇怪吧。”喻珩摇摇头，轻叹口气。
“阿风从小就过的不顺心，更不必说长大以后。他八岁的时候就要面临干爹带来的生死威胁，好像这样的相处方式是我们这种外人所不理解的。”
封晚噤了声，她一直都没有央求别人给她讲纪丛风小时候的事情。
因为她怕自己接受不了。
纪丛风拥有痛苦的童年，而她却没有办法参与进去。
只是……
“喻老板，有没有考虑过，丛尧有心理疾病这件事？”
喻珩愣住了。
“我知道你们对这些方面可能不太敏感，但是我跟着许寂接受了四年的心理治疗，多多少少在这方面有些了解。”
“丛尧总是容易焦虑，会下意识转动自己手上的翠玉扳指……这都是心理创伤后的一些下意识的反应。”封晚说。
“有可能，他是心里有了病。”
要不然不会是这种歇斯底里的表现，更不用说会跟自己儿子把关系变成这副样子。没有正常人会这么做，没有一个父亲会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赴险。
除非父亲本人，已经因为生病而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喻珩犹豫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封晚接了话，“那他就是真的想要纪丛风死，那一次又一次的追杀令，通通都没有留过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
封晚说完这句话后只觉得空气都凝滞了，两个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只觉得痛，很痛。
如果丛尧这么多年都是因为有心理疾病的话……纪丛风便真的没有享受过一刻父爱，就好像，他从很早以前便已经父母双亡。
封晚只觉得心脏被揪着痛，剧烈的疼痛蔓延至全身，让她呼吸不上来。
纪丛风，原来一直都是没有被父母爱过的小孩。
“喻老板。”封晚的声音沉闷了几分，“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小弟妹。”
“查一下丛尧这么多年来的病历，最好……几十年前的也一道查了。”
喻珩瞬间便明白了封晚的用意，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封晚吸了吸鼻子问喻珩，“十五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确定。”喻珩看了眼手机说，“说不定是明天，也说不定还得几天才能脱身。”
“好。”封晚轻点头。
·
因为心情很差，所以封晚回房早，早早地便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手机“叮”的一声在身边响起。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纪丛风发来的信息。
-封晚，睡了没
封晚轻笑一下，抬手回了过去。
-还没有
-风大少爷是不是想我了
-是，很想
封晚停顿了一下，握着手机不知道该回什么，耳根泛起可疑的点点红晕。
还没做出什么反应，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
“封晚，怎么还不睡？”纪丛风的声音里带着点懒怠，听上去心情不错。
“风大少爷偶尔也体察一下民情吧，看看现在才几点。”封晚失笑。
虽然她确实已经准备睡了。
“心情很好？”封晚问。
纪丛风：“嗯，听到你的声音就心情好。”
封晚：“……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啊。”
纪丛风笑道：“丛喻珩。”
“好，喻老板不在你身边还得跟着背锅是吧。”
“但你好像心情不好，封晚。”纪丛风说得平淡，却让封晚的心重重地颤了一下。
他怎么这样都听得出来？明明她已经非常努力在隐藏自己的低落了。
“怎么听出来的？”封晚轻声说。
纪丛风：“你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嗯。”封晚应了声，“十五，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风大少爷一时间没做好准备，登时愣在原地。心跳加速到差点手机都握不稳。
“我也爱你。”他说。
“怎么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觉得难过的事情，所以此时才会这么脆弱，需要借助对他心意的确定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没事。”
“纪丛风，就算全世界都不爱你，我也爱你。”
“所以不要觉得孤单害怕好不好？有我在呢。”
封晚字字句句说得认真，让纪丛风的心也跟着软了又软。
“我知道。”纪丛风说。
“封晚，我不在乎全世界爱不爱我，有你一个人的爱就足够了。”
有她的爱，就足够支撑他走过漫长孤寂的岁月。
封晚的眼眶一瞬间涌上了泪意。
“好啊，那你可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我怕你忘。”纪丛风顿了顿，在那头低低地笑了笑。
“毕竟封大小姐人见人爱。”
封晚破涕而笑，轻哼一声道：“彼此彼此风大少爷。”
倏忽间有什么闪过脑海，封晚对着电话那头说：“十五，有没有你母亲之前的照片？我想看看。”
“嗯？怎么忽然想看这个。”
“想看看是什么美人妈妈能生得出这么好的儿子来。”封晚说。
纪丛风又是笑。
提起母亲，他很多年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其实已经过去了。没那么痛了，却始终有个伤口。
“等等传你。”纪丛风说，“封晚，先睡觉。”
“好。”
封晚应了声，不知道纪丛风急匆匆挂掉电话是不是因为忽然手头上又有了事情，她也没多问。
很多事情或许看过之后才有定论，比如纪丛风母亲的照片。
图片很快传送了过来，纪丛风却没什么声响。
封晚也没在意。
颤抖着指尖点开大图的那一刻，封晚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几乎在同一秒停止流动，而后凝固到她浑身发冷。
照片上的人是一位典型的东方美人，却和她的母亲苏婉有着一双极为相似的眼睛。再加上脸型的加持，两个人的相似程度几乎可以达到七分！
封晚登时大脑一片空白。
脑海里闪过丛知延的母亲，当时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熟悉却想不起来，现在忽然明了。
是气质，和苏婉像了十成十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