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教堂里,只有破碎的窗帘透出了一点点光线,剩余的事物都被黑暗很好地掩藏。
浓重的血腥味在狭小的活动空间里挥散不去,封晚看着遍地的伤者,下意识皱了眉。
“怎么会这样?”
一个个浑身都是伤,血色一片,奄奄一息。
封晚蹲下身去察看最近的人的伤势,眉心皱得更紧了点。
他们的状况都很差。
“中了埋伏,小队闯进了别人的包围圈。对方装备精良,武器先进,还是我判断失误了。”
喻珩跟在封晚身后走了进来,又回到了某张桌子前坐好,脸色苍白地回答着封晚的问题。
“小弟妹,你怎么会在这儿?”
刚刚意外听到了教堂外有枪声,以为是有人追踪到了这边。
喻珩心脏瞬间提起,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一场殊死搏斗了,教堂里的每个人都比他伤得重,除了喻珩以外没有人有防御能力。
但他的防御能力也有限。
还好隔着破烂窗帘的缝隙,看到了枪声来源于一名持枪的女子。
定睛一看,是封晚。
“十五带我来的。”封晚轻声说。
她垂眸看向喻珩的伤口,微微摇了摇头。腹部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边缘甚至发炎腐烂,再拖下去会要了命。
“喻老板,你的伤口需要重新处理一下,你忍着点疼。”
喻珩愣了一下,而后勾了抹笑容,“你还懂这个。”
封晚手上的动作没停,从身上翻出来消毒工具和纱布,笑着说:“嗯,十五刚来封家的时候浑身是伤,我其实被吓到了。”
“再加上练身手时我和封然也总是一身伤……干脆就学了点。”
她不想看着纪丛风受伤,而她无能为力。
“喻老板,忍着点。”
封晚熟练地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打火机点了火简单消了毒。
“条件简陋没有麻醉药,只能直接来了。”封晚询问地看着喻珩,“行吗?”
“行。”喻珩笑着,没什么意见。
和封晚初次相识的时候她不过才十八岁。
那个时候她便能筹谋一手好局把一线大明星封盈盈拉下神坛。四年后的现在,封晚身上多了点成熟和沉静。
“你姐姐如果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很开心。”喻珩没来由地说了句。
“我姐姐?”封晚挑眉。
哪个姐姐?盛意……还是S市的洛家姐妹?
但是洛家那两位表姐,感觉跟喻珩八竿子打不着。
“……嗯。”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喻珩下意识忍了下痛,“是姐姐们。”
“小弟妹,放手来吧,我不怕痛。”
听到“姐姐们”这个词,封晚瞬间了然,虽然心下有几分疑惑,但还是按捺住了心情应了声“好”。
她迅速划开喻珩腹部多余的布料,操着刀动作利落。
喻珩的脸色还是因为痛意而一寸寸苍白下去,但是跟命比起来,痛算得了什么?
况且他从小便在腥风血雨中摸爬滚打,这点疼痛都承受不住的话,也太矫情了。
所以喻珩全程冷汗直流却一声不吭,硬生生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由着封晚用匕首切去了腐肉。
过程漫长却也迅速,封晚最后洒了些止血的药在上面,简单为喻珩包扎起来。伤口的状况已经比刚才好太多了,不会继续发炎溃烂,也不会再大面积出血了。
“有我在喻老板,你不会死。”
封晚扬着浅浅的笑意,转眸看向教堂里的其他人。
她以最快的速度把那身装备里的药物储备用到了极致,将受伤的黑翼兄弟一一重新包扎,不厌其烦。
一套行动下来,黑暗而安宁的教堂里传来了阵阵平和的呼吸声。
有人已经放下戒备心,沉沉地睡了去。
“小弟妹,别忙活了,你也歇会。”喻珩无奈地看着变身护工的封晚。
“来这里可不是让你做这些的。”
“总要做点什么的,才能证明我不会拖后腿。”封晚轻声说。
“阿风带你来这种危险地方,还任由你跟他分散开,心真大。”
“嗯。”封晚应了声,片刻后轻笑一下,“体验他的生活,干脆连风险也跟着体验。”
喻珩却不同意地皱了眉,“被你姐姐们知道了要气死的。”
封晚闻言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的疑惑,眨了眨眼睛问道:“我姐姐们……喻老板,你是怎么认识的?”
喻珩神色一僵,偏了偏视线,忽地有几分心虚。
他能说当年S市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以后,洛疏影就已经跟在他身边了吗?
能说吗?!
说了不就是禽兽了吗?!
“你不担心阿风吗?”喻珩片刻后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我相信他。”封晚垂下眸子,声音忽然有些沉闷。
眼前闪过的场景是他被埋在瓦砾碎片下爬起来的那个瞬间,身上的尘土和鲜血刺痛了封晚的眼睛。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见封晚神色不是很好,喻珩笑道:“不过阿风是个神奇的人。”
“他从小到大都很彪悍,十岁那年他带着我冲出了毒蛇阵,十一岁那年从爆炸中全身而退。身手恐怖,体力也比一般人要强太多。”
“好几次如果不是有他在,我可能早就死了。”
“所以……小弟妹,也别太担心了,他会安然无恙的。”
“说不定那小子还能来救我们。”
封晚看着喻珩陷入回忆里地样子,面前忽然是具象化的童年时的纪丛风。十岁、十一岁……那么小的时候就要考虑生死了吗?
心脏狠狠抽痛着。
“先生,有直升机的声音!”
忽然有人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众人瞬间警铃大作,教堂里的平和被打破,所有人都确切地听到了教堂外被直升机围起来的声音。
喻珩瞬间抽出枪戒备,一双眸冷静地看向门的方向。
封晚也把枪紧紧握在手里,眸子凝着同一个方向。
是谁的人?
轰炸声忽然在门外此起彼伏,下一秒,教堂的门被轰然破开!
“小弟妹!”
喻珩抬手把封晚推倒护在身下,教堂大门的碎片和墙炸掉后的石块飞溅。
还没来得及反应,枪声已经在教堂里疯狂响起!
扫射的子弹带着吞没一切的气势席卷,密集的火力打在堆起的桌椅上,一时间木屑以及被打碎的木块在教堂里飞溅。
整个空间里痛呼声和呻吟声四起。
“呃——!”喻珩痛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