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尧醒来后看到的就是四具杀手的尸体并排放在丛家庄园前庭的样子。
他阴沉着一张脸盯着那四具尸体看了很久，举着拐杖挥了挥，瞬时便有人上来把那四个倒霉蛋子拉了下去。
“封然没死？”丛尧挑着声音，带着阴阳怪气的语调问着身后的管家。
管家点点头说：“重伤，没死。”
“好啊，杀人不成反而被杀了！好啊！”丛尧像是被气到了，整个人笑得癫狂。
这么废物的小队，还是第一次见！
死了倒也舒坦了，至少除了四个废物！
“谁干的？”丛尧拄着拐杖回身往正厅里走，步履缓慢却极为不自然。
他的双腿微微颤抖着，风把舒适的裤子吹着贴在腿上，他的缺陷才露了出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异样。
“还没查出来。”管家跟在身后，示意丛家杀手队的情报组说话。
“没查出来？”丛尧反问。
“对不起先生！我们还在努力！一定尽快给您答案！”那个情报组的杀手瞬间吓得发抖，尽管丛尧只是不带任何情绪地反问了一句而已。
他以极为卑微的姿势伏在地上，毫无尊严可言。
即使如此放低身份，也还是制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行啊。”丛尧看都没看后面一眼，径直往正厅走去，“那我就再给你两天。”
“别最后我都知道是谁了，你们……还是查不出来。”
“是！谢谢先生！”
那人迅速退了下去。
丛尧缓缓地走到正厅的主位上，拐杖随意地往旁边一丢，低眸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管家，你说，会是谁呢。”
“抱歉先生，我猜不到。”管家说。
“你猜不到？”丛尧瞥了管家一眼，“你是不想猜。”
“这件事的手法虽然算不上高明，但是足够残忍、足够巨有屈辱性。会这么做的人，除了小风以外我想不到还有别人。”
“这小子……翅膀硬了。”
“先生高见。”管家应了声。
“那我不如给他松松筋骨，你觉得呢管家？”丛尧带着笑看向管家。
“风少爷是您的儿子，您想怎么教训都是您的事。”
“你说的，倒也不错。”丛尧没再为难管家，“给小珩打电话吧，敲打敲打，要不这两个逆子，就真的要忘记自己家在哪儿了啊……”
·
封晚在病房待了很多天，主要是因为封远启醒了，她寸步不离地伺候了好几天。
纪丛风见到封晚的时候，她已经让自己又瘦了一圈，脸上几乎看不到多余的肉了。
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封晚，肉眼可见的苍白和消瘦。
“阿静，让小姐出来歇会。”纪丛风低眸看着守在封远启病房门口的阿静，轻声说。
阿静轻轻摇了摇头，“我劝过了风少，小姐不听我的。”
纪丛风沉默了一会，盯着玻璃里的人看了一会，片刻后又开口道：“老爷子怎么样？”
“醒来以后状况都挺稳定的。”阿静说，“就是每天睡觉的时间很长。”
“即使如此小姐也还是放心不下来，硬是要自己守着。”
“傻子。”纪丛风低声不满道。
“我不好进去打扰。”纪丛风说，“阿静，你去叫她，说如果再不听话，我就亲自进去抱她出来，当着爷爷的面。”
阿静探头看了眼病房内，而后同意了下来，转身就往病房里走。
纪丛风盯着病房里的动静，只见封晚往外看了一眼，而后像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样，沉默了几秒钟后转了回去。
然后阿静就先出来了，冲着纪丛风点了点头。
纪丛风看着她也跟着点了点头，抬眼的时候封晚已经站起了身，朝着门外走来了。
病房门轻轻响了一下，又轻轻合上。
阿静见势转身往楼道外走去，给两个人留了个清净的空间。
“累吗？”纪丛风凝着从病房里走出来的封晚，沉默几秒后轻声问道。
封晚点点头，“累。”
“十五，抱。”
封晚伸出了手，整个人脸色看着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纪丛风想都没想便把人搂进了怀里，稍稍用了点力让封晚有处可依。
封晚整个人软塌塌地埋在纪丛风怀里，脸色苍白如纸。
“好累。”封晚闷着声音说。
是那种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累，让她无所适从却又无法逃避的累。
“累了就停下来，我撑着你。”纪丛风轻轻抚着封晚的头，她原本柔顺的长发因为很多天没有悉心打理而显得乱糟糟的。
“好。”封晚说。
但是她不敢一直依靠纪丛风，因为她也怕他什么时候会突然从自己的生命中离开。
封晚不敢依靠任何人，她也没有成本拿来下赌注。
“打伤我哥哥的人呢？”封晚问。
她知道纪丛风这些天都在忙这个，要不然也不会脚不沾地直到现在才来医院叫停封晚的自残式看护。
纪丛风被封晚突如其来的问题打得措手不及，沉默了几秒之后才开口道：“死了。”
死了？
封晚的身体僵直了一瞬，而后又松懈了下去。
纪丛风注意着封晚的反应，直到她再次开口：“死有余辜。”
“嗯，死有余辜。”
纪丛风微微勾了下唇，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点。
他的小丫头虽然年纪小，没有见过像样的血腥，却有一颗爱憎分明、杀伐果决的心。
他们不死，死的就该是封然、是封家的别人。
已知的危机，既然有人已经帮她扼杀在了摇篮里，那便安心接受。
“十五，带我去看看封然。”封晚埋在男人怀里的头终于抬了起来，眨了眨眼睛看着纪丛风。
纪丛风低眸看她，伸手放在封晚腿弯将人一把打横抱起。
“走。”
·
封然的病房就在封远启房间的隔壁，抬腿不用走几步就能到。
封晚觉得自己多少有点“骄纵”了，竟然已经习惯了被纪丛风抱在怀里走来走去。
两个人在封然病房前停下，相对无言。
封然伤得很重，整张脸上几乎没有什么好的地方，被黑翼的人救下送到医院时，浑身上下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