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三年里被这双眼睛统治,几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纪丛风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江景,他微微蹙了眉,像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呆滞地盯着江景看了一会后动了动嘴唇。
江景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觉得床上的人好像认识他,动了动嘴唇下意识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叫我什么?”江景道。
纪丛风盯了他一会,转开了眸子。
江景像是脑子触电一样,纪丛风怎么会认识他呢?怎么会?他虽然混了娱乐圈这么多年,但也刚成年不久,知名度还没达到家喻户晓的程度啊?
这么一个纨绔子弟,会认识他一个还不出名的小演员?
江景越看越觉得可疑,站在床边就那样盯了纪丛风半天。
最后是纪丛风忍不住,把头转了回来看向江景,抬了抬手道:“空气进来了。”
江景低眸看着纪丛风手背上鼓起来的小包,转身冲出去大喊大叫。
纪丛风这才松了口气。
鉴于江景的叫唤,整个封家上下五分钟内知道了纪丛风醒来的这件事,包括还在学校上课的封晚。
封晚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愣了很久。
纪丛风醒了,在封家醒来的。
五年前她一意孤行把十五捡回了家,五年后的今天,她又带了一个很像十五的人回到封家。
他说,“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他。”
封晚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
封家的气氛很诡异。
没有封晚这个粘合剂在,江景和封然都对这个从天而降的纪家二少有几分敌意。
封然叫医生来察看纪丛风的体征,全程冷着一张脸,好像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是个强盗,身上装着封家最值钱的东西。
纪二少忍辱负重当作没看见。
再是江景。
这小子自从听到他下意识叫出来的名字后,便一直用一种审判的眼神盯着纪丛风,像是一定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纪丛风露出破绽。
纪二少平心静气不跟傻子计较。
但他实在受不了两个男人轮流在自己身边蹲守一番,于是在封然一上午内第十次过来看他时,纪丛风终于忍不住了,盯着封然开了口。
“你不忙么。”
封然听着他开口愣了一下。
上个捡回来的是个哑巴,他下意识把床上这个也当成了哑巴,听到纪丛风声音的那一瞬间还有点震惊。
但也只有一瞬间,封然便正色道:“不忙,陪你。”
纪丛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位少爷是不是不知道“陪”是什么意思?
很神奇的是,纪丛风即使脸上面无表情,封然也能看得出来他脸上的无语。封大少爷第一次被人这么明着用脸吐槽,一时间有点尴尬。
那他不说陪着他说什么?!说他很怕封晚晚看上这个家伙吗?
都能求他封然去纪家强人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封然觉得自己这两天情绪状态很不稳定,尤其是在面对眼前这个躺在床上的男人时。
“医生怎么说的?”纪丛风不想跟他争辩什么毫无意义的事情,想了想不如先问点实际的。
比如他身体状况怎么样,又是怎么来到封家庄园的?
“说你恢复得很快,过两天就能下地了。”封然应道。
纪丛风了然地“嗯”了一声。
“你打算在封家待多久?”封然表情不自然地问他。
“能下地就走。”纪丛风想了想道。
封然很明显不想让他在这里多住,等能下地了先回夜临,薅喻珩那个出任务的回来给他当牛做马。
“啧。”封然像是不满意一样,“封晚晚费了那么大劲才把你带回来。”
纪丛风看着封然,一言不发。
这人比丛尧都难伺候。
“你想住多久住多久,不然那丫头以为我欺负你!”封然见他又是面无表情,于是别扭着给自己找补道。
纪丛风盯着封然看了一会,忽地弯了弯唇角,脸上有了几分笑意。
两年不见,封然还是那副样子。脾气大、死要面子,嘴硬心软,最重要的还是不给别的男人任何接近封晚的机会。
固执得像个严父。
回到封家庄园的后睁眼的第一天,纪丛风找回了点熟悉的感觉。
—
封晚作为倒霉高三生,到家的时候已经夜幕沉沉。
不是她不能早点回来,换了平时早逃了晚自习回家来刷题了,家里还有个全科全能的封然可以免费使用。
实在是今天家里有变动,封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明明是她救回来的人,怎么现在反而不敢去见人了?
盛意见她一到家就一副做贼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便把人拉到一边,“你哥今晚不在,你趁着这机会去看看人。”
封晚踌躇了一会,看着盛意开了口:“盛意姐……你怎么不担心我呢?”
“担心你什么?”盛意一脸莫名。
“担心我走了岔路,所以像我哥那样管制着我。”
“你哥那叫矫枉过正。”盛意冷哼一声,“当年十五走了以后才养成的臭毛病,换以前管你的不就只有十五?”
“我看他是真的有了危机感,觉得你长大以后就要嫁人了。”
盛意摇摇头,接着说道:“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和小景一直觉得里面躺着的那小子很像十五,但是确认他到底是不是这件事……”
“就你自己来吧。”
盛意推着封晚上了电梯,笑眯眯地在电梯外冲着封晚挥挥手。
大有老母亲送女儿出门的架势。
电梯很快停在二楼,他们几个的房间都在主栋二楼,封远启住在三楼,因为怕这几个孩子吵。
封晚在纪丛风房间门前站定,低着头犹豫要不要进去。
做了很久心理准备后,封晚轻轻敲了敲门。
一秒、两秒,里面的人没有回应,封晚是个没有耐心的,干脆推了门便进去。屋子里灯光昏暗,床上的纪丛风睡意正沉。
封晚蹑手蹑脚地在床边坐下,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向纪丛风。
那是一张俊美无匹的脸,和封然完全是不同的风格。此时眼睫乖巧地垂下,整张脸少了点刻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