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地势原因,阿莫尔和帕洛尔此时占据了地形以及场面双重方面的优势。
他们能看见对方,但对方不可能在赶路途中抬起头去看看山峰上有没有人在窥视他。
“我见过他!”
帕洛尔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虽然对方大概率听不见,但大多数人在密谋时都会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
就比如南柯曾经的一位室友,每次一起开黑在草里蹲人时,他都会刻意压低音量小声说:我们在这里蹲他。
那架势,就仿佛他的声音会顺着网线传递到对方的耳机里一样。
“就是他去你们部落传教?”阿莫尔问道。
“是的,就是他!”
“看来他知道这里有一只虚空生物在沉睡。”
阿莫尔眯了眯眼睛,作为曾经的‘情报小队长’,他试图从这件事情里面分析出什么来。
但或许是弗雷尔卓德的寒风吹散了他的智慧,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头绪。
“抓住他。”帕洛尔提议道。
阿莫尔皱了皱眉,“就我们?”
“对,就我们,他的实力不强的,当初他来了我们部落后,没有立刻宣扬那些思想,而是先找了个暖铺睡了一整天!”
体力从某种方面也能是判断实力的一种标准。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部落的人被一个普通人糊弄了?”
阿莫尔记得在恕瑞玛也有类似的‘传教徒’,但那群人在传教前会先施展一下‘神力’。
帕洛尔抿了抿嘴唇,“是的,因为他说要先向主奉献才能获得力量,而他为了能宣传主的意志,还不能奉献出自己。”
“你们信了?”阿莫尔有些想笑。
但帕洛尔的脸色却越来越低沉,“是的,我们信了,这个凛冬太长了,部落里有许多人都怀疑我们过不去这个冬季,一旦人认为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
那么就算前面是个悬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不,不对,应该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把其他人推下去,然后再啃食着那些人的尸体活下来。”
是的。
在再次去回忆那段经历后,帕洛尔发现自己的族人们并不是被虚空所蛊惑了,蛊惑他们的,是他们自己的‘心’。
阿莫尔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想向了部落废墟的方向,感慨道:“所以这世界上单纯的傻子不多,但自私的人很多!”
......
......
凛冽的寒风就像是弗雷尔卓德的呼吸,永远不会停止。
希拉尔用手将自己的斗篷拉低了一些,防止那些要命的寒风冻僵他的胡茬。
作为一个恕瑞玛人,他对这里的气候简直是恨之入骨。
但再多的恨,也抵不住信仰的加持。
当主需要它来这里时,哪怕这里是地狱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而且对于他来说,地狱之旅已经接近尾声了。
先知交给他的在弗雷尔卓德的任务,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
他的脑子里甚至已经想象出了伟大的虚空造物在看见自己为它准备地‘冰棒’后,对自己露出地灿烂笑容。
是的,他不觉得那个愚昧的部落能抵御得住那种诱惑。
虽然弗雷尔卓德人一般都会信仰遥远的三位弗雷尔卓德自然神,但艰苦的生活让他们内心里那块骨头早就被软化了。
或许他们外表看起来粗旷耿直,但他们的内心并不怎么坚定。
在人皮的包裹和掩饰下,这些部落人的灵魂早就距离野兽只有一线之隔。
只需要你轻轻地推动他们一下,就能将他们内心的野兽释放出来。
作为曾经的恕瑞玛学者的希拉尔在面对这些‘人形野兽‘时,内心天生就会有一种优越感。
特别是在他三言两语就击溃了对方的防线,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堕入自己设下的陷阱时,那种优越感和成就感交织在一起的瞬间,甚至会让他有些湿润。
而这些,都是主赐予他的!
如果没有主的荣光,没有先知的提拔,那么他永远都只会是恕瑞玛边陲的一个默默无闻的教书先生。
“嘶......”
想到了这里,希拉尔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连空气里的寒冷都被他内心的炙热给捂热了,以至于他忍不住道:
“赞美虚......”
话说了一半,希拉尔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的前面落在了一些白雪。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想要看看是那只调皮的野兽在给他逗乐。
但却只看见两道黑影从上方落了下来。
’砰!‘
阿莫尔一记手刀落在了希拉尔的后脖颈位置。
就跟帕洛尔推测的一样,这位神圣的传教徒几乎没有任何特殊的能力,直接两眼一翻晕倒了过去。
看着地上那张熟悉的脸,帕洛尔默默地走了过去,而后抬起脚就踹。
一边喘,嘴里还一边疯狂地蹦出一些极具弗雷尔卓德特色的亲热问候。
阿莫尔没有阻拦这位年轻人,毕竟人内心的情绪憋太久,会把一个人憋疯。
虽然是帕洛尔自己烧了整个部落,但归根结底,如果没有这个信徒,那么或许部落还是那个部落。
虽然每个人内心都有一头野兽,但只要笼子一直不打开,谁知道笼子里面是什么呢?
大概三分钟之后,阿莫尔过去拦住了帕洛尔,“够了。”
“我有数,我不会打死他!”
“但你可能会打坏他的脑子,大人们需要知道他脑子里装的东西。”
“......”
帕洛尔刚刚抬起的脚放了下来。
在过去和未来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未来。
阿莫尔将晕倒的信徒背在了身后,他腿脚的伤并不重,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需要我来背么?”帕洛尔问道。
“不需要。”
阿莫尔一边说,一边朝着湖边走。
他虽然很看好这个年轻人,但作为一个‘社会人’,他觉得自己得慢慢告诉这个年轻人什么是‘职场’。
来到湖边后,两个人没有发现大人们的踪迹。
甚至,他们都没看见湖。
阿莫尔抿了抿嘴唇,收起了自己眼底的震撼,而后转头朝着马车方向走去。
没多久,他看见了马车,以及站在马车不远处的南柯。
顿时,阿莫尔的脚步放慢了一点,本来能用意志力压制的伤势在这时似乎压制不住了。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南柯的面前,恭敬地道:“大人,我刚刚抓住了那位去部落传教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