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滚滚雷声由远及近。
明明没有雷霆,更没有什么乌云卷动,但黑雾的流转却模拟出了这种声音。
在雷声响起的瞬间,‘伊苏尔德’的表演停顿了一下,像是演了一半听见了导演喊咔的动静,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把情绪继续抒发下去,还是先缓缓。
“继续演,不要停。”
南柯在此时开口道。
“......”
‘伊苏尔德’又动了起来。
表演这种事儿,是有瘾的。
当你开始渐入佳境,当你开始有了另一种人生的体悟,你就下意识地想要沉浸进去。
它们的表情变得更加丰富,脸上每一块‘肉’都有一个单独的灵魂去控制,尽力做到尽善尽美,让人看不出丝毫瑕疵。
而木楞的‘约里克’傀儡,则是此时正好表达出了一个歹徒的冷漠和无情。
这一动一静间所表达出来的屈辱和压抑的情感,可能就算是放到这个大剧场曾经演出过的所有剧目里面,也能算得上是最出彩的那几幕。
唯一的缺陷,可能是观看这场戏需要门槛,并不是审美和艺术品鉴方面的门槛,而是年龄方面的门槛。
有些岁数太小的孩子并不适合观赏这种过于深入和残酷的戏码。
当然,这种缺陷并不是这场戏的错,用局限性来形容或许更加合适。
因为对于适龄人来说,这场剧如果能被记录下来,可能会永远被他们存放在某个地方好好珍藏起来。
南柯作为穿越者来说,在这方面绝对算是见多识广了,因此还算淡定。
而弗拉基米尔毕竟年龄摆在这里,千年老贵族有什么没见过?真正的贵族把戏是普通人想都想象不出来的。
反倒是距离比较远的莱卓斯和卡莉斯塔反应比较大,对于这一对纯情伴侣来说,’伊苏尔德‘自由发挥出来的戏码着实是有些超纲。
而对于另一个’观众‘来说,这些东西就像是最为有效地工程锤,直接摧垮了他的理智防线。
轰隆隆的雷响还在持续,仿佛是在为这场戏打着节拍。
随之而来的,是劫云般聚拢过来的黑雾,本来还算清晰地视线在此时仿佛又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的薄纱。
“调整好了么?”
弗拉基米尔的注意力从戏转移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上。
他知道南柯的灵魂受了伤,那种整个人仿佛被撕裂的感觉,他是体会过许多次的。
“短时间内调不调整的,没什么意义,但我应该能撑得住。”
南柯说着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平台的最前端。
弗拉基米尔跟在了南柯身后,血色圆球悬浮在了他手心上,随时准备转化成各种形状。
而下方的莱卓斯和卡莉斯塔则是对视了一眼,各自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茂凯没有动作,它就这么矗立在地面上,从远处去看就像是一颗已经枯死的大树。
......
另一侧,伴随着黑雾的铺陈,影影绰绰的身影从那如墨色般的烟雾里浮现。
如果说以往那些年的噬魂夜算是暗影岛小打小闹,那么这一回所展现出来的阵仗,就是真正的战争了。
就连那些最低阶的恶灵在此时都被强行拘了过来,它们确实不能发挥出多少力量,但它们能让黑雾的流速更快,让其他恶灵们能更好地获取力量。
弗耶戈的理智或许是被摧亏了,但还残存地那些,让他起码知道自己现在得把所有的力量都拿出来!
作为主力军的,是赫卡里姆率领的铁之军团。
赫卡里姆作为弗耶戈的隐藏白手套,在以弗耶戈意志为尊的暗影序列里,确实享有着特殊的地位和待遇。
明明前不久才刚刚被杀死过一回,但此时从它的身型来看,无论是实力还是其他方面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就连它身后那些恶灵骑士们,也仿佛真正获得了‘生命’,每一个恶灵的身躯乃至是盔甲都变得更加精致。
而最关键的,是它们的数量从四十骑,扩展到了起码两百余骑。
那整齐排列的恶灵骑士哪怕是隔着一段距离,仍旧能绽放出一股锐利的气势。
虽然瓦洛兰大陆是一块魔法大陆,但骑兵在大陆战争中依旧有着远高于步兵的地位和战略作用。
......
南柯眺望着对方的军阵,相较于弗耶戈方面的阵势,他们这里就显得有些儿戏了。
虽然战争号角还没有吹响,但南柯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了《英雄》里的某个画面。
仿佛下一刻从对面飞过来的,就是布满天空的羽箭。
“嘶,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种画面了。”
弗拉基米尔感慨道。
在离开了诺克萨斯后,战争远离了他的生活。
“我并不想看见这种画面。”
南柯抿着嘴唇回答道。
“那就让它们消失好了。”
弗拉基米尔抬起手,一直悬浮在手心上面的血色小球在此时被铺开。
明明才苹果大小的小球,在此时仿佛真拥有了某种超出物理限制的魔法,竟然在他们身后铺陈开了一张足有一百来平的血幕。
但就在他打算动手时,一根树苗忽然从他面前探起。
茂凯的‘脸’出现在树苗上端,随即时它的声音。
“弗耶戈还没有出现。”
它对弗拉基米尔道。
“我能看见。”
“你这些......”树苗探出一根枝桠,“留着对付他吧,至于现在这些,请留给我。”
弗拉基米尔目光闪动了一下,随即手腕下翻,身后的血幕在此时停止了动作。
茂凯见状露出了笑容,那仿佛死皮般地硬质树皮在此时被崩出了裂痕,但它传递出来的灵魂波动却是一种肆意和愉悦。
‘砰!’
整个地面在此时震颤了一下,仿佛有某些生物已经在地底下开始活动起了‘手脚’。
“能帮我把它们赶过来么?”
茂凯回过头问南柯。
“能。”
南柯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看向‘伊苏尔德’。
这位休场了一段时间的优秀演员在此时扬起下巴,用一种如泣如诉外加忍辱负重了千年终于得见爱人的期盼以及悲切的口吻对着天空大喊了一声。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