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南柯踏着朝阳通过特殊渠道进入了皮尔特沃夫,又沿着早就背熟的路线来到了一幢别墅前。
这是一幢跟黑巷画风截然不同的独栋别墅,门口是翠绿的花园,门前是洁白的石板,空气中都浸染着香甜的花香。
而这幢在南柯看来十分别致的别墅,在这处并不算核心区域的皮尔特沃夫城城区显得极为普通。
在其临街,有更加豪华也更加精致的楼栋挺立着,像是在无声地彰显着先进之城的底蕴。
南柯轻轻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一位女人走了出来。
南柯的到来让女人有些意外,但在南柯讲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后,画风忽然调转了一个方向。
本来面目和善的中年女人忽然炸了毛,她用手抵着南柯,把南柯往后推,同时嘴里抱怨道:
“我本来以为你比迪斯聪明,谁知道你竟然也遗传,不,你遗传不了,但你为什么偏偏要学他的坏毛病?”
“祖安是你该去的地方么?
你还敢炸炼金男爵的厂子?
最关键的是,你还不叫我?
不把我当自己人是吧?
觉得我老了提不动刀了是吧?
出去出去出去!”
南柯有些无奈地摊开手,看着面前这位一直把自己往外推,但又攥住了自己的衣角不放的女人。
“您难道不应该听我说完么。”
他话才说了一半,但艾丽似乎是从这段话里提取出了诸如‘祖安’和‘炼金男爵’等关键词,而后自己脑补了剩下的部分,并根据自己脑补的情节做出了反应。
“好,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要是这个解释不能让我满意,我就把你送去诺克萨斯养猪!”
艾丽双手插着腰看着南柯,身上有着一种跟周围极为不相符的彪悍气息。
她虽然是皮尔特沃夫土著,但从小性子比较‘外向’,在成年后曾经独自一人游历过大陆。
据她自己说,她在某处战场救下了她的现任丈夫,一位曾经的诺克萨斯军官,现在的诺克萨斯驻皮尔特沃夫办事处负责人。
而据她丈夫的说法,他们当时那场战役中,诺克萨斯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但在最后的追击途中,他碰上了艾丽,而后被艾丽俘获了。
接下来,在艾丽‘爱的关怀’下,这位铁血汉子放弃了戎马生涯,主动选择退居幕后。
可以说,这位能够一边讲着笑话一边把破碎尸体拼凑起来的优秀入殓师,在成为入殓师之前,也是一位极具传奇色彩的女人。
南柯把脚退到了门外,解释道:“我没得选,他们先找上我的。”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艾丽很气愤地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忽然来找我,我来不及”
艾丽质问道:“那你去祖安前为什么不找我?”
“您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人想要欺负我,我就得在对方的拳头落下来之前,先打过去”
艾丽被自己的话堵住,但依旧冷着脸,“呵,我还说过要你有事就来找我,你听了么?”
南柯闻言笑了起来,而后指了指脚下。
他现在,不就是来了么?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南柯继续道:“而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艾丽皱起了眉头,道:“你也就是运气好,你这身板甚至连我家门口的晾衣杆都举不起来”
南柯看向了艾丽家的晾衣杆,那是一杆用金属制成的长戟,锋锐的刃在阳光下反射着光泽。
据迪斯说,艾丽家的‘晾衣杆’是艾丽曾经游历大陆时的手杖,弗雷尔卓德的工匠制造,重量足有一个成年人的体重那么重。
“谁能比得上您呢?”南柯看着晾衣杆,由衷说道:“唯一能够跟您美丽的外表相提并论的,是您横溢的能力。”
艾丽抿了抿嘴唇,她能看出南柯是在恭维自己,但,她爱听。
她那位丈夫虽然这些年改变了不少,但诺克萨斯人骨子里那种粗犷,很难被彻底磨灭,这种大老粗说话哪里有南柯说的好听?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您的外貌就如同是恕瑞玛沙漠绿洲里的娇艳花朵,您的力量是弗雷尔卓德冰天雪地中的火焰,您的”
“停停停。”艾丽摆了摆手,“过了过了。”
“哦,您还是如此谦虚。”
“你跟那些贵族小姐们也这么说话?”艾丽抱着手臂,表情终于缓和了下来。
“不,我如果这么跟她们说话,她们下次可能就不来了,这些太假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跟我说话?”艾丽有些不满道。
“因为您和她们不一样,她们是需要精心浇灌的花朵,而您,一直是站在我背后给予我坚定支持的长辈。”
“我现在懂了,为什么她们都喜欢跟你聊天。”艾丽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道:“因为你会见人下菜,而且下得很准。”
那些夸赞,可能听听就完了。
但南柯如果要打感情牌,她,还真吃这一套。
南柯是她看着长大成人的,对于一个没有子女的适龄女人而言,当母性泛滥时,她总需要有一个对象来抒发一下。
而南柯从小就很会来事儿,为了哄她开心,南柯总是故意在她面前做出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
长得好看又会说话。
哪个女人会拒绝拥有这样一个别人家的小孩呢?
艾丽翻了翻白眼,语气终于变得柔和起来,“还傻站着干什么!等着皮城议员来找你么?”
“好的。”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南柯把自己的发现和想法都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因为不需要去隐瞒。
艾丽跟其他女人不一样,她虽然‘沉寂’了十几年,但本质没有改变,一个能够征服诺克萨斯军官的女人,不可能去畏惧皮尔特沃夫贵族。
再者,她在南柯看来甚至比红夫人更加可靠。
因为南柯跟红夫人之间的纽带是迪斯;
而他跟艾丽之间的纽带是相处下来的感情。
“迪斯的下场,是活该。”艾丽右手夹着一根烟,但是没有点燃,“我劝过他好几次,他明明知道前面是死路,但偏偏喜欢往里面钻,神都救不了他。”
南柯默默地没回应,在关于迪斯的事情上面,除了‘信仰成神’之外,他都没有隐瞒。
“祖安人都是混蛋,这点我懂,但是这座城市已经糜烂成这样了么?”
艾丽拍了拍沙发扶手,像是一位花匠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花园里到处都是蛀虫。
如果她再年轻十几岁,或许会选择亲自清理掉这些蛀虫。
但现在的她,懒得去折腾了,也懒得去管其他人了。
每一位成熟的家庭主妇都明白一点,任何事情都比不过自己的家人。
只要家人开心,那么她就开心。
她看向了南柯,语气变得有些狠辣,“说吧,我不信你是听迪斯的话,乖乖来我这里避难的,需要我干什么,帮你打架?”
“不,我希望我能自己解决这件事情,当然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见见萨尔叔叔。”
“见他?见他干什么?”
萨尔,也就是艾丽的老公,那位前诺克萨斯军官。
南柯指了指自己,“我想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