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316国公之姿
高丽使者郑梦周再一次来到了大明，认真汇报了有关灭倭的细节。
并且想要请求大明支援一些火器以及火药的原材料。
如此才能更好的消灭倭寇。
现在郑梦周属实是空手套白狼，张嘴就请搞五十万斤的原材料。
然后被朱元璋一杆子撑到王布犁这里。
王布犁在躺椅上听着郑梦周的汇报，他两手一摊：“咱们俩也算是朋友，我得跟你说句真话。”
“还望驸马爷不吝赐教。”郑梦周虚心请教。
“没钱，我很难帮你办事啊！”
王布犁在兵仗局也用不着自己扇扇子，有人给他扇风。
郑梦周微微张嘴，有些惊愕于王布犁的直白。
这是跟他讨要好处费嘛？
“驸马爷，这是我随身带了很多年的玉佩。”
王布犁伸手制止道：“老郑，我是要你钱的人吗？”
“驸马爷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些。”
郑梦周在高丽听到一点谣言，说是李子松花了好多金子才从驸马爷王布犁的手中买来大元旧物。
无上的瑰宝，琉璃制造成的雄鹰。
市面上很难见到那么大的琉璃，大明往外售卖的琉璃个头普遍不大。
主打的就是一个方便运输。
所以郑梦周有点怀疑，王布犁也是想要跟他要钱。
可是他这次是私自来的，根本就没带那么多钱，也没法带货物回去变现。
如今这个渠道已经掌握在权臣李仁任手中，最重要是李仁任还打算把他派去日本进行谈判。
就是再一次想要借刀杀人，让他死！
谁让他跟着李成桂大破倭寇呢。
郑梦周私自跑来就是想要来大明这里换取点傍身的筹码。
“如今我们两国有着正常的贸易，你张嘴就是一大批火器以及那么多的火药原材料。”王布犁瞥了他一眼：
“如今当然是先要搞定大明国内的事情后，才有余力去照顾周遭小国，现在陛下哪里有多余的钱给你们用啊？
实不相瞒，如今我大明西北用兵正酣，事后还要对士卒有很多的赏赐。
而且接下来就要对云南用兵，朝廷的余钱都一个劲的这场战事上堆积。
就我这個兵仗局，才给我批了一千贯用来研究新式火器。
就这，我还是死皮赖脸的去找户部尚书去闹，才堪堪多批给我四千贯，多了还没有。”
郑梦周目前不了解大明的情况，渠道已经被权臣给把控住了。
“驸马爷，我这次来是向大明求救的。”
郑梦周便把权臣李仁任的意思给带到了，倭寇上一次吃了大亏，估摸还会再来。
但李仁任一直催促他动身前往日本，郑梦周打算李成桂再一次击溃倭寇后，他再动身。
“对于你的处境我表示很理解。”王布犁慢悠悠的敲着椅子背道：
“老郑，你需不需要清君侧的支持？”
“啊？”郑梦周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前几日兵部尚书还跟我谈论花钱如流水没有钱的事，若是你能同高丽的有志之士，串联起来出的起价钱，我竭尽全力帮伱说服兵部尚书，叫他派一支人马出兵高丽。”
“驸马爷啥意思？”
郑梦周下意识的反问，其实他心里很明白王布犁的意思。
天朝上国帮你番邦小国清君侧！
当然前提是需要你们出钱雇佣大明的兵马才可以。
“这个办法，是我从来未曾想过的，还需要从长计议。”
“老郑，咱们之间的关系指定比倭国之间强是吧？”
“对。”
郑梦周便听的王布犁压低声音道：
“其实你不要怕付不起钱，清君侧之后我们就可以联合起来。
一同去攻打倭国，这些年倭寇抢掠的银钱全都被拿到倭国去了，真以为咱不知道他们背后有大名的支持？
到时候咱们二一添作五，你高丽就是出点人力物力，去倭国赚上一大笔银钱回来，报了这么多年倭寇杀害高丽百姓之仇，还能让你高丽的政治环境变得清明起来，老郑，好好考虑一二。”
郑梦周本来是想要继续卖惨讨要东西，增加打倭寇的胜算。
如今听着王布犁的蛊惑，陷入了思考当中。
毕竟听起来有着很大的操控性。
对内可以说是大明帮忙打倭寇，等进了高丽王城，再突然发难，打出清君侧的口号。
李仁任他还有胆子反抗天兵不成？
“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陛下能同意此事吗？”
王布犁见他陷入了思考当中，继续蛊惑道：
“在这朝中有我给你从中说和，这有什么不同意的。
到时候驻守北平燕王与我关系很不错的，他带兵前往高丽路途也近，还能练兵。
你们之间相互配合，何愁大事不成？”
郑梦周微微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不知燕王何时去北平就藩啊？”
“两三年之内吧，那个时候高丽国王也年长了些，懂得更多的道理。
权臣在朝中，谁都看他的脸色行事，而不是看国王的，如何能行？”
王布犁分析的很对，现在朝鲜国王年岁尚小，可一旦进入青少年，心里的叛逆就会越来越大。
李仁任这个权臣，可就一丁点都不好当了。
郑梦周再联合一批人打出清君侧的口号，木已成舟，完全是可行的。
他已经心动了。
“在这两三年的时间里也足够你去活动收集一批钱财用作定金，从长计议嘛。”
郑梦周再次颔首，时间充足。
唯一的不便之处是不能中途泄密，到时候还需要另找理由才行，党派之争他是不怕的。
就是请外援这件事，他还从来没有考虑过。
大明毕竟不像大元。
目前的口碑很好，没有想要赖在高丽国内不走的意思。
万一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们可就不是高丽的救星，而是引狼入室的蠢笨之人，要以卖国贼的恶名，名流青史了。
这是郑梦周担忧的地方。
但大明懒得控制高丽，主要是朱元璋嫌弃高丽那里山多田少，一旦控制容易往里面贴钱。
这种赔本的买卖大明是不能干的。
“驸马爷，此事是有极大的操控空间，我此番回去先说服李成桂。”
郑梦周又说出了此番的担忧
王布犁稍微思考了一二：“老郑，你莫要过分担忧，就算倭寇再来，他们是想要找回场子，着急的是他们。
你们以逸待劳，继续诱敌深入，让他们深入内陆，到时候大兵齐出干掉他们。”
郑梦周还是面露难色，主意说的挺好，但主要到时候厮杀的还得是他们。
“驸马爷，无论如何都帮帮我。”郑梦周直接给王布犁跪下了：“只有再次打败倭寇，我前往倭国才能站的更稳。”
王布犁靠在躺椅上，倒是没有让他先起来，而是在思考着如何做。
他目前手上也没有什么火药原料，就兵仗局这点库存，不值得郑梦周带回去。
“老郑，你真是为难我了。”王布犁又重新坐起来：
“这种事你求我能有屁用，陛下把你支到我这里来，就是想要让你看看目前的困境。”
郑梦周抬起头来，眼里露出浓浓的失望。
这次怕是白跑了。
“不过我认为高丽万一这次没打赢还要继续出使倭国，我觉得你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还望驸马爷教我。”
“大明与你高丽做海上贸易，其实大部分商品都是经有高丽卖给倭国，李仁任他们赚的盆满钵满，倭国的大名们也享受到了。”
王布犁打了个响指道：“他们这些年抢掠来的银钱业有了去处，兴许也就是三两年内他们的银钱消耗干净了，才会继续派倭寇继续抢掠挣钱。
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就是攻守互换，云南那里的元兵消灭干净了，大明的重点就会放在北方。
你想象一下，害怕个屁啊！”
郑梦周想了一二，极为认可王布犁画出来的大饼。
但目前对于他而言都太远了，他只是想要在下一次的对倭寇战事当中增加一点筹码。
“还请驸马爷给我写个条子，就说兵仗局目前并没有那么多的存货，我还是想要再恳求天子，只有这一步走好了，我们才能继续走下一步。”
郑梦周业回过味来了，他再怎么求王布犁，那业都是嘴上说说。
因为这个计划，他可以找高丽国内其他人代替自己。
只要不是亲元派就行。
于是不死心的郑梦周告别了王布犁，再次前往皇宫，希望能够见到天子。
“驸马爷，这讨口子的还不如以前城内的乞丐呢。”
听着钟牛的吐槽，王布犁哈哈笑了两声。
高丽目前分为两派，郑梦周走通了商路，反倒是利益都被亲元派给赚走了。
大明的目的就是依靠贸易给蒙元放血。
别看他们现在贸易走的欢快，到时候让你们瞧瞧大明官方去边境走私是怎么做的。
“要饭要到我的头上，不付出点好处怎么能行？”王布犁指了指一旁忙碌的工匠：
“难不成让我把兄弟们嘴里的吃食都节省出来，送给他增加自身的筹码，真他妈的想得美！”
方才那一通描画，王布犁觉得配合老四是能做的。
毕竟在日本找银矿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总得有个由头。
道给郑梦周画出去了，还得看他自己怎么整。
朱元璋见王布犁又把郑梦周给踢回来了，也不做理会。
你此番出使连国书都没有，私自出访接待你一次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还想要第二次，真是想的美。
主要是朱元璋目前沉浸在极大的欣喜当中，没空搭理他。
邓愈、沐英领兵至甘肃、青藏，分三路前进，进攻川藏，深入吐蕃腹地，追杀敌人至昆仑山，俘虏斩首万人，获马、牛、羊20余万匹，招降诸国，开辟疆土万里。
“哈哈哈。”朱元璋大笑不止：
“这高山病果然是被克服了，咱心中高兴啊，等到邓愈回来，必须好好喝一顿酒。”
朱标也是极为兴奋。
扩疆这种事，哪一个帝王都十分的欣喜。
“好好好。”
朱元璋心情极为兴奋。
不断的在大明地图前，指着西北的方向，要把这块空白的地图给填补上。
“若是官员犯了错，咱也不用往南方去送。
直接去西北送过去，叫他们好好戴罪立功，治理的好才能回来。”
朱元璋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的状态，一个皇帝，开疆扩土那可是大事。
不仅仅是西北，他将来还要一步一步的走到更西北的地方，全都插上大明的旗帜，而不是遥遥控制，让他们成为当地的土皇帝。
“传朕的命令，降旨嘉奖邓愈，赐红蟒暖袍一件，玉带一围。”
朱元璋大手一挥，就差人写圣旨，就算邓愈还没有班师，那也直接送到前线去激励士卒。
“爹，兵部尚书所提的那个运输的事情，要不要再此地试一试？”
“嗯？”
朱元璋还在思考林荣所说的事，这种能够利用职位便利赚钱的法子，一听就是王布犁出的。
但是这种事，执行好了可以利于士卒利于国家。
但执行不好，那可就有了“李自成”出现的危险了。
他怎么想怎么看是弊大于利。
故而一直谨慎的朱元璋并没有立即答应，反倒是户部尚书杨思义所言的法子，倒是挺不错的，是可以实行的。
盐课这本就是一件极为赚钱的事。
不至于到了崇祯时期，一丁点钱都收不上来。
“目前而言也不至于再次运输粮草上去，他们的牛羊以及缴获的粮食足够吃了。”
朱元璋轻微摇头：“真到了要实施的那一步，还得等打云南的时候再说吧。”
“也是。”朱标脸上也带着喜色：“爹，等大军回来之后，是否也要公布妹夫的功绩，顺便给他封个爵位。”
“嗯。”
朱元璋轻微颔首，这件事倒是不着急。
虽然前些日子让胡惟庸商议给王布犁赏赐什么爵位，还故意放出风去，试探王布犁的反应。
结果这小子真是一丁点反应都不给，就当是不知道。
“不急。”
朱元璋双手背后依旧看着空白的地图：
“朕稍微想了想，光靠着高山病这个功绩还不足以封爵位，而且也不能大肆宣扬，到时候更西北的敌军有了防备心，那就不好了。
朕打算还是等着一鼓作气拿下云南，封一封蓝玉的时候，顺带给王布犁给封上。
如此一来，方能更为稳妥。”
“还是爹考虑的更加全面。”
朱元璋也不多言，立即吩咐把开疆扩土这件事立马宣告天下，并且让人准备给邓愈等人准备接风之类的，到时候还得祭天等活动。
礼部需要忙碌起来了。
蓝玉带着酒敲开了兵仗局的大门，见到王布犁坐在躺椅上混日子，心中又是哀叹一声。
“军师哎，你可听到了捷报？”
“没有。”王布犁瞧着隐隐有几分醉意的蓝玉：“怎么，蓝大哥这是为他人高兴，所以控制不住上值的时候便饮酒了？”
“高兴，咱可真是高兴的啊！”
蓝玉坐在一旁，又是叹了口气：“扩地万里啊！”
“咱真的是又高兴又羡慕。”
“是不是心里还有点发酸呐？”
面对王布犁的揶揄，蓝玉倒是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坦然的点头：“咱当兵打仗，不为军功为什么？”
“咱就是想要马踏元庭，封狼居胥。”
蓝玉又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可惜，依照咱大明目前的实力，我蓝玉独自领兵的机会，还得往后拖上十年咧。”
“十年，到时候咱就更老了。”
“兴许十年后你蓝玉手中的剑更加锋利了呢。”
王布犁难得的给他打个鸡血：“十年磨一剑，出鞘必锋芒，到时候你一出手就干掉北元皇帝，哪一个人敢不称赞你？”
听到王布犁的安慰，蓝玉倒是歪头想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军师，你太坏了，总是这样哄咱开心！”
“哎，你实力在这里摆着呢。”
王布犁拍了拍有些微醺的蓝玉：“你看，你总是着急！
反正覆灭北元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到时候朝中这批将帅都老了，就你正值壮年，朝中统帅舍你其谁？
如今西北战事已经到了收尾的时间，明年就该奔着南方去了。
你好好表现，争取这一战封侯，待到你覆灭北元，妥妥的国公之姿啊！”
“国公之姿！”
“对，我观你有国公之姿。”王布犁指了指他：“你信不信？”
“哈哈哈。”
蓝玉再次发笑，其实他的目标一直都是照着他姐夫的地位去的。
“咱喜欢这个词。”蓝玉放下手中的酒瓶：“军师哎，旁人都不信我，只有你相信我的实力。”
“嘿，咱们俩这是英雄惜英雄。”王布犁又变成懒懒散散的模样：“旁人都不信我有军师的能力，也就是你蓝玉相信嘛。”
“哈哈哈。”
蓝玉颇为得意的放声大笑。
他第一次见王布犁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个当兵打仗的好材料。
未曾想深入接触后才发现，当兵打仗只是表象，更深层次的都没有人看到。
旁人都被王布犁那块头给迷惑住了，认为他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人。
当然了，王布犁也只是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他跟朱棣接触的更早一些，老四更早发现王布犁有当军师的潜质。
倒是挺想让王布犁跟他一起去北方的，属实是惺惺相惜了。
王布犁也是这样打算的，待到朱棣去北平就藩，他想法子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