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朱元璋手中的雪球并没有砸到王布犁。
他险些忘了面前有一个透明墙在阻挡着们父子二人移动。
每次进入仙境当中,都会被限制在一定的区域内活动。
倒是某处突然出现雪球飘在半空的事,吸引了慢悠悠滑雪的王布犁,他这项技能还不熟练。
于是他慢悠悠的划过去,盯着在离地不足两米悬在半空当中成了半个雪球的雪。
朱元璋与朱标二人隔着透明墙,看着王布犁盯着他们两个。
“爹,王布犁能不能看见咱们?”
“应该不能。”
朱元璋摇摇头,他不相信王布犁有那种喜欢给外人看表演敦伦的兴趣爱好。
他们俩看着外面的王布犁。
双方对视。
王布犁则是伸手摸了摸悬浮在半空的半个雪球,摸不到雪,但感觉是一处坚硬的墙壁。
“懂了,这是边界或者是bug。”
就相当于玩游戏走到地图的尽头,那就是一堵透明的墙。
或者是楚门的世界那种边缘地带。
王布犁只能这么理解,反正这种科技水平也不是他能理解的。
他来了兴致,索性就摸一摸这堵墙有多大。
随着王布犁越摸越长,因为朱元璋父子的是随着王布犁的行动而跟随行动,就相当于伴随宠物一样。
朱元璋父子俩看着王布犁的操作,越发的确信这堵墙,只是他们单方面看见王布犁。
王布犁并不能看见他们二人。
朱元璋完全听不懂王布犁说的边界和八哥。
朱标也是皱着眉头思索,八哥是什么人?
于是摸了一段时间,见还没有尽头,王布犁索性就坐在雪地上靠着透明墙休息。
“你娘的,滑雪这运动还真累,没个人教确实费劲。”
朱元璋父子两个也蹲墙角,听着王布犁自言自语。
“他管这个叫滑雪。”
朱元璋看着王布犁穿着厚厚的衣服,这种厚厚的衣服看起来很是轻便,他从来没见识过。
“爹,若是将来咱们在北方用兵,士卒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滑雪技能,天兵天将杀北元余孽一个措手不及?”
“哎,你说的对,可是这玩意咱不好贸然拿出来,还得想法子套王布犁的话让他主动说出来才可以。”
朱元璋对于他们能看见王布犁,王布犁却不能看见他们这件事,还是极为看重的。
而且也非常符合他总是派遣检校监视天下官员搞特务政治的心思。
他能看见所有人的秘密,但旁人却看不见他的。
在有些人想要暗中背叛他的时候,就能迅速出手,防范于未然。
朱标轻微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要论套话,他还真不一定能跟王布犁把话套出来。
咱这个妹夫别看平日里大大咧咧对许多事毫不在乎,可通过他异于常人的办案手法也能看得出来,王布犁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寻常人想要跟他套话,很难的。
朱标还没有外出巡游过各地,只是在文书上看见过对于北方大雪的描述。
那都能把人给冻僵了。
看王布犁穿的这身衣服,在他身上一点重量都没有似的。
王布犁摘下护目镜,瞧着皑皑白雪,伸下胳膊:
“也不知道小日本的银矿在哪里,下次查一查,到时候我带着老四杀了倭寇,别怪哥不照顾他,叫他见见钱,省的一副土老帽的样子。”
然后他就站起身来,用撑杆慢悠悠的划走。
可是王布犁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在朱元璋的面前。
他显得不可置信的询问:
“标儿,方才王布犁的话你听清楚了?”
“爹,我听清楚了。”
朱标也愣在原地。
朱元璋兴奋的都要跳起来了。
一下子就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后世子孙不用宝钞,全都用白银了。
他们果然是找到了银矿,只不过这银矿在日本这个藩属国啊!
朱元璋摇晃着还在发懵的朱标:
“通了,通了。”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此时的朱元璋犹如猴王出世一样,又蹦又跳。
什么天子的威严,全都消失不见了。
那可是银矿啊!
全都是朕的。
都是朕的!
朱标紧接着看见兴奋都跳起脚来扮演猴子的老爹,一时间有些发懵。
这是他
朱标记得自家老爹登基为帝的前夜,都显得很是平常,也不过是一夜没睡。
现在嘛,不描述也罢。
堂堂开国天子的形象,如何能够猴子搭在一起呢?
大明一直都缺银子。
一年国库收入也就几万两。
结果银矿的位置被王布犁爆出来了,他同老四杀倭寇,就是打算要去发财的。
而且大明藩王和驸马联起手来搞钱,那也说得过去啊!
“成了,成了!”
“朕成了,找到银子了!”
朱元璋极为兴奋,这给他解惑了后世子孙为什么没有用大明宝钞了。
直到他们父子二人从仙境当中归来。
朱标倒是显得极为平静,反倒是朱元璋想要大显身手。
“标儿,这帮倭寇胆敢来咱大明京师作乱,好的很呐!
咱这次不仅要打死这帮倭寇,还要占据日本,毁其宗室,灭其庙宇,夺其银矿,为我大明所用!”
至于朱元璋跟朱棣说什么纵然是后世子孙,也不能依仗中国富强,贪一时之功,无故兴兵的话,全都当放屁了。
反正父子之间的话又没有史官记载,而且现在也没有写在诏书上,列出什么不征之国。
朱标却变得慎重起来了:“爹,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据我所知,日本目前没有发现银矿。”
听到这话,朱元璋才从兴奋的情绪当中缓解过来。
确实是这样。
连王布犁这个进入仙境当中的小子,都得好好探查一二日本银矿的位置。
说明就算是那些倭国人也不清楚银矿的具体位置。
兴许是过了一二百年才发现的。
朱元璋思考了一会,便下定决心:
“咱还得派人去当海盗,然后跑到倭国打探消息才行。”
光靠着王布犁一个人。
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这件事来呢。
朱标连连颔首,在不清楚具体位置的时候,就要派遣大军横跨大海去登陆日本,显然是不现实的。
蒙古人远征日本不利的战事,他可是反复听朱元璋提过的。
再加上这件事是极为保密的,不可能公之于众。
特别是朱标可以肯定,全天下就王布犁一个人清楚的知道这件事,绝不能泄密。
否则这件事在王布犁面前就暴露了,不利于今后的探索。
那王布犁也不会在仙境当中,自顾自的说一些他们不了解的话了。
“美的很呐。”
朱元璋在大厅内来回溜达了几圈,依旧难掩心中的兴奋。
本来看见那些倭寇横行,大明官军废物的表现让他血压一直增高。
可王布犁的一句话,直接把他的高血压给打掉了,整个人都散发出极大的喜气来。
“伱亲自去监狱提审琉球那帮人,他们那里前往日本也定然有路线,在航海这方面他们都比咱们强,然后叫所有使者都把前往他们国家的航海路线都交出来。”
朱元璋止住脚步嘿嘿笑了几声:“除了日本,万一还有其他国家也有金银矿呢?
先前是朕的眼光狭隘了,总觉得咱的华夏是有银矿的,只是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
可咱的后世子孙就颁布用白银不用宝钞了,原来银矿是在番邦小国呀!”
“爹,此事我一会就去办。”
朱标相比于他爹的激进,又变成保守了,只是开口道:
“爹,咱们的卫所制度兴许是有问题的,那些士卒兴许总是要屯田,根本就没有一丁点训练的迹象,这是不是需要想想法子?”
提到这件事,朱元璋连连点头。
想他麾下能征善战的士卒何其多也!
猛将更是一直都往外冒头,进入他的眼里,被他提拔。
可是后世子孙那些官兵面对少数倭寇,不仅不能全歼倭寇,反而还被他们给冲垮了,搞得损兵折将。
对于朱元璋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妈的,咱大明的士卒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去了?
被几十个倭寇吊打!
这种事要不是朱元璋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
朱元璋也知道卫所兵逃跑的事情。
不仅仅是一起逃兵上报,但朱元璋都怪底下的军官对于士卒过于苛刻才导致的。
朕不仅给他们田种,还让他们安家不用交赋税,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若是好好执行下去,大家都能填饱肚子,用得着逃跑嘛?
朱元璋不觉得卫所兵制度有什么问题,多是执行方面出了差错。
但是在这方面,他目前又没有什么合适的解决办法。
“此事稍后再议,你先去大牢里提审,莫要让王布犁那小子看出破绽来,顺便再套一套他的话。”
“是。”
朱标得了交代之后,便直接出去了。
王布犁在江宁县县衙醒过来。
今儿天气十分炎热,他又不想出去晃荡,于是翻了个身继续躺着发愣。
“四爷。”
门外传来一声喊:“有人报案。”
“知道了。”
王布犁坐起来,揉了揉脸,开口道:“进来先说一说。”
蒋环这才推门而入,一脸严肃的道:
“四爷,方才江东桥巡检司来报,说他们巡检使刘有江不见了。”
“嗯?”
王布犁趿拉着鞋子,简单的把自己的长发系了个马尾:
“畏罪潜逃?”
“不清楚,找遍了这个人,都不见了,所以来报案。”
刘有江这个人王布犁是知道的,被他拿出来杀鸡立威的。
现如今消失不见,难不成走漏了消息,知道我在查他?
“这也算是大明老卒子了,定然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你喊钟牛带着人去查一查。”
尤其是刘有江私下卖路引,他给自己整点路引在身上跑路,那也说的过去。
王布犁又坐回床榻:“没看见尸体,底下人报案做什么,万一只是喝多了,在哪睡觉咧。
亦或者他们知道些什么事情,所以先来报案。”
“是。”
蒋环便又出去吩咐钟牛带着兄弟们跑一趟。
王布犁对于刘有江的失踪,仔细思考他的动机。
害怕了?
那怎么不早点跑路,要拖到今日?
王布犁还在思所当中,就又看见蒋环折返,他低声道:“四爷,太子来了。”
“哦?”
王布犁站起身来,又出门迎接。
朱标顶着一个五品官员的官服,走进王布犁的房间,开口道:“咱要提审琉球国副使,就在这里,省的旁人知晓。”
“这事还有意外?”
听着王布犁的反问,朱标摇摇头,解释道:“妹夫你有所不知,这件事你干的不错,父皇才会赏赐给你一条玉带。
以前都是我大明出使番邦的使者被杀,今天咱们才杀了一个番邦使者,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父皇交代,让我好好问一问这些使者的航海路线,再警告他们一二,今后若是再敢在大明犯事,便要大军压境,让他们知晓知晓什么是大明天威。”
对于太子朱标这番话,王布犁是不相信的。
按照老朱保守的性子,为了防范倭寇,直接禁海了。
要不是朱棣想要确认他大侄子朱允炆是不是跑海外了,都不会有郑和的六次出海下西洋。
朱元璋找人问航海图的路线屁用没有。
此番姿态,不过是为了向周遭小国施压。
不过王布犁脸上还是带着笑意,哈哈笑了几声:
“还是太子哥你敢做敢冲,对于番邦蛮夷自是要宣扬我大明国威,省的阿猫阿狗都来这兴风作浪。”
朱标对于王布犁的话轻微颔首,相比于其余人而言,王布犁是个鹰派,那就是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
这与他一向谨慎的破案行径大不相同。
“咱们是一家人,难不成我不向着你,向着外人?”
朱标坐在一旁笑了笑:“既然雷霆之事已经做下了,那自是要给他们一个活着的念想。
彰显我大明的天威,让他们今后夹起尾巴做人。”
王布犁在一旁应和,吩咐蒋环去让田留根提人,带到这里来。
朱标想要套一套王布犁的话,遂开口道:
“妹夫,我这两日接到了倭寇作乱的消息,以我所言,都得把他们全都宰了。
可惜父皇让我忍耐,大明如今没有本钱开展
王布犁轻微颔首,依旧老生常谈:
“出海确实危险,大明对于东海这片海域不够精通,还是得寻一些经验丰富之人,且不可上头,再者而言,我认为陛下说的是对的。
下次派使者去日本,还得会说日语,详细的打探一下日本的情况。”
朱标其实对于他爹以及王布犁二人擅长演戏都是有点了解的,但此时他觉得了解的还不够多。
以前他们两个人互喷,现在他们两个人开始互捧了。
李景隆那种不要脸皮的低级行为,在他们二人面前连提鞋都不够格的。
大明的航海技术目前确实不行。
“你这个主意好啊。”
朱标也学着装模做样的赞同,意图引出王布犁更多的话头。
但此时王布犁只是给朱标倒杯凉茶,根本就不想延申这个话题。
朱标只能干瞪眼,等着犯人前来。
你妹的。
咱妹夫怎么不接这话茬。
朝中那些老臣就比王布犁难搞,咱连妹夫都搞不定。
朱标思考着,他爹说的对,自己还是太嫩了。
王布犁怎么也是在县衙基层历练了两年半的,要比朱标强太多了。
琉球国副使地下勇被狱卒带到房间内,得益于讲卫生的好习惯,不至于让他身上气味难闻,连断腕处也得到了包扎。
幸亏监狱不热,要不然他这伤口就得发炎了。
地下勇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太子,又瞥了一眼砍掉他左手的王布犁,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他连忙跪在地上,求太子饶命。
“这件事我已经向天子请示过了。”朱标倒是和颜悦色的安慰道:“你用不着跟着他一起死了,但是我大明会派出使者前往你国,严重说明此事,并且宣扬我大明律。”
地下勇听到这话,顿时喜出望外,随即又恳请道:“太子殿下,我能不能留在大明?”
“嗯?”
“左丘秀忠乃是国王的妻弟,他的姐姐是王后,他死了,我若回去连我家人的性命都保不住,若是我不回去,他们尚且能活。”
朱标稍微思考了一会,开口道:“这件事很难办啊,我大明不曾做出过扣留使者的事情,这不利于其余使团对我大明的信任。”
“恳求太子殿下开恩。”地下勇又跪在地上求情。
倒是王布犁主动言语:“太子哥,首恶已被我诛杀,帮凶也被我铲除,剩下的大抵是没有什么过错的,我已经审问过,这个副使百般劝阻,被左丘秀忠下令拖走,所以我才留他一命。”
地下勇听着王布犁的话,松了口气。
“不过他一个琉球国副使,蛮夷尔,他还不配加入我大明的户籍。”王布犁顿了顿往前走了一步,低头看着他:
“你若想留在大明,还需证明你有留在大明,是对大明有价值的!”
地下勇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他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小人一定会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来。”
朱标微微张嘴,他有点说不出话来。
就王布犁方才说的这两句话,着实得让他好好学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