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建离开东江镇,单刀赴会登莱袁可立,这让这个倔强的老人,彻底的佩服了吕建的魄力,亲自给吕建满上一杯酒:“我用你的酒,敬你这个傻大胆一杯。”
“在老人家面前。小子不敢当。”吕建谦逊的双手接过。
袁可立就无可奈何的笑笑:“我真的佩服了你的傻大胆。你是真不怕老夫将你绑了,送到皇上的面前杀了你解气吗?”
吕建信心满满无所谓的一笑:“我是坚信老人家的战略格局的。同时我更相信,即便你把我绑了送到皇上的面前,皇上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为什么?”
吕建笑了:“因为我经过几晚上的琢磨,我感觉我上了皇上的当了。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上了黄矿那个老狐狸的当了。”
袁可立斜着眼睛询问:“你怎么说?”
“因为我保举了许多人布局西北,而只要以我的精兵强将做中坚,在有我的能力,我可以轻易地将西北的流寇之乱平息。”
“那你就不怕皇上和首辅两位,担心你尾大不掉吗?”
吕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是什么意思?”
“我点头的意思,是承认老人家的说法,但我摇头的意思,却又是不承认老人家的说法全对。”
“那这岂不矛盾了吗?”
“这一点都不矛盾。”然后用筷子蘸了点酒水,在桌子上随手画起了地图。
“你看看小子我当初保举这些人,布下的这个局,几乎就等于是已经将流寇,彻底的限制住了,他们已经无路可走。再加上锋芒初露的卢相生,稳健的洪承畴,以及那几个任劳任怨的人,在我的全力协同之下,的确会快速的剿灭流寇,稳定住西北。然后就可能的像所有的人想象的那样,我会居功自傲,然后坐西北不是王的王。出现朝廷最恐惧的尾大不掉的藩镇。”
“算你小子还明白。”
“但是我不说我的本心是什么,因为说了也没有人相信。我就说当时皇上和那个首辅的心态。在他们二位看来,我已经将这个局布置完毕了。这是一个完美的局,其实已经不需要我了,哪怕派出去一条狗,这条狗在皇上的遥控之下,调动那里的所有人,也会实现快速剿灭流寇的目标。那就会防止住了我尾大不掉。”
袁可立呵呵一笑:“难道你的意思是皇上和首辅大人,想夺了你的功劳,坐享其成?”
吕健苦笑:“就算是这样吧。”
然后他又将筷子点在了自己东江镇的位置:“而在这时候,可能的就是咱们的首辅大人,不相信孙师傅,能够彻底的贯彻我曾经,给诸位讲的论持久战的对满清的方略。他依旧担心,在孙师傅主政辽西情况下,孙师傅依旧贯彻他,耗费无数的筑磊推进政策,让整个辽西再次成为大明财政的无底洞,拖垮大明的财政。”
袁可立端着酒杯,默默的抿了一口,轻轻的点头。
孙承宗的性格他是了解的,平时做事力求一个稳。
正如黄矿担心的那样,吕建的论持久战的方略虽然绝佳高妙,但让孙承宗主动出击不断骚扰满清,估计是不会的。因为主动出击,就要冒着巨大的失败的风险。
因为当年他主动出击的柳河之战,最终给他带来的巨大的负面影响,已经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这次出山,不论是为自己的晚节,还是为自己学生的江山社稷着想,他都一定不敢冒这个险,不敢冒这个险。
就从他已经上任3月,整个关宁铁骑,仅仅只实行了吕建建议的,用辽人治辽人,用辽西招募的将士,替换其他各省的军队,但却没有一点点主动出击的意思上来看,就足可以看出孙承宗,是不想执行吕建的论持久战的。
“孙师傅不想冒险,执行我的论持久战的战略,那么收复辽东,或者是仅仅是眼前牵制住满清,让他没有能力,再次给咱们来一个黑虎掏心入寇京畿,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振东江镇,让满清时刻感到东江镇如芒在背,不敢轻举妄动。”
然后轻松地将身子靠在椅子背上:“而重振东江镇这个人选,毛帅死后,那就非我莫属了。所以,我才敢肯定我这次到您这里来,是绝对安全的。即便是您不以大局为重,真的把我绑了,押到皇上和首辅的面前,我也敢保证,为了实现皇上和首辅大人心中的布局,他们也绝对会放我重新回到东江镇的。”
袁可立点了点头,然后严肃的说道:“你这一次擅自将家小悄悄的转移出来,难道你真的就不担心皇上怕你尾大不掉,成为一方藩镇吗?”
吕建笑了:“老大人可能不知道,在以前有一次朝堂辩论上,有人弹劾毛帅为藩镇。当时我替毛帅辩解的是,东江镇在什么地方?东江镇在朝鲜。那么在朝鲜出现一个藩镇,我们大明操的哪分的心。”
袁可立难得的噗嗤一笑:“诡辩。”
吕建哈哈一笑:“是不是诡辩我不说,但当时我是用这个理由,驳倒了满朝的君臣。我估计着我的这套理论,是已经深深的刺入了当今皇上的心。所以他和首辅大人认为,我的能力必须要利用,但放在西北,我会出现尾大不掉,成为在朝堂内陆后方的一个藩镇。那还不如借着我杀俘虏的罪过,借机把我贬到东江镇来,继续为朝廷卖命。
同时即便我在东江镇,成为不可一世的藩镇,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海外天子,原则上还是那套理论,在朝鲜出现一个藩镇,对大明有什么危害呢。”
袁可立就自己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自斟自饮,无奈的苦笑:“你这个人的诡辩能力,天下无双,尤其是你的种种歪理邪说,当初已经严重的左右了先帝的治国理念和方法。而当今皇上又在你的歪理邪说之下,其实是更被先帝对你的信任,所左右了思维。才会出现你现在的结局。否则没有这两个加持,就你这一次带着家属逃亡,按照惯例,你已经是大明的公敌,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当初我在天津卫登船的时候,你老人家和孙师傅不也在场欢送吗?”
袁可立苦笑:“说句实在话,当时我和孙师傅老哥俩,正是被你的这套歪理邪说给带动的。将你这个祸害朝堂的搅屎棍,发配到东江镇去,作为废物利用,才有当时的相送。”
吕建不由得哈哈大笑:“我就说嘛,这天下人聪明的人有的是。但我又感到深深的悲哀,因为您代表的这些聪明人,为什么老针对我啊,为此,可能是搬起石头砸了你们自己的脚。到时候你老人家,会感到痛彻心扉的痛的。”
袁可立不以为然:“不至于吧。”
“不至于?那我就给你老人家摆摆道理,我也认为您会将我的道理传达给皇上。我不是希望他后悔,而是想让他痛定思痛。彻底的改变对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