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吕建准备看戏的时候,驿站最好的那间上房里,走出来了一个中年文士,笑呵呵的冲着这位知州大人拱手:“一点小事,劳动了好友,不敢当,不敢当。”
“哪里哪里,赵兄来我这里游学,准备一些程仪,是人之常情。再给我多年不见的老盟母,还有家里的嫂子孩子们,带点土特产,也是应该。”
然后扭头转向了驿丞:“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官让你做这点小事,都如此拖拖拉拉,你找死吗?”
这个驿丞吓得赶紧跪倒:“不是小人拖拉,实在是前天接到了西北经略大人,交办命我给大军采办粮草蔬菜,没有抽出空办理大人交代的事。还请大人允许我将采办军队的粮草蔬菜运进城外军营,回来就给您办。”
这个知州就再次鼻孔朝天:“城外一群丘八,哪里有我的好友启程紧要?让他们先饿着,抓紧把我规定的土特产拿出来,否则你们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这个驿丞就连连磕头:“大人啊,耽搁了军队交办的事,耽搁了军事行动,我们可都要掉脑袋的呀,请大人饶命。”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吕建,算是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开口道:“是谁给你这样的胆量和权力?阻止这驿丞办差?”
这个知州一见,自己没找你呢,你竟然还敢呵斥我,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这一片归谁管。
“你竟敢呵斥顶撞本官,你活腻歪了你。”
“我不但敢,我还能要了你的命。”
知州当时一愣:“就凭你?”
吕建笑了:“就凭我。”
“你凭什么?”
吕建笑着道:“我拿出凭证给你看看。”
然后就从自己腰间悬挂的印袋里,摸出了一枚小印。官员的印必须随身携带,弄丢了是要杀头的。同时官员的印也并不是一个个硕大无比,标准的大约是两厘米左右见方的。按照等级,上面刻着职务,后面刻着虎豹龟狗等印钮。
一见吕建拿出来一个官印,这个知州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吕建还是个官人,这事有点麻烦。
拿出来一看,吕建笑了:“这是户部山西陕西司的印,这个管不到你。”
这个知州心落了地,当时轻蔑的说道:“咱们差着两级,见到本官,你为何不参拜?”他准备在气势上先压住他。
吕健笑着摇头:“先别急,咱还有呢。”说完就在官袋里,又拿出来一枚官印,看了看,自己又摇头:“这是西北劝农使的官印,这个也管不到,还是比你小两级。”
这个知州就惊讶了。
吕建就又拿出来一个:“这是原先信王长史的官印,这个已经作废了。”
再拿出一个:“这个是西北地瓜钦此官印,似乎也管不到你。”
这个知州这时候隐约的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他的脸慢慢的白了。
再拿出一个:“哈,这个品级和你一样了,是北市舶司的官印。但却不能拿捏你。”
看着吕建变戏法一般,从他那个小袋子里,一个一个往外掏官印,这个知州的冷汗就下来了。
“这个还算行,是参知政事官印。但这个似乎和你不搭界。”
这个知州就跪下了。
“这个行,忠义侯。对了,再加上这个西北经略,这就管到你了。如果再加上这个皇家驿站连锁酒店老总的印,那正是面面俱到了。”
这个知州就剩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但今天我不想用我的大帽子压你,也不想用西北经略的身份,弄你一个耽误军情的罪杀你。”
这个知州总算是多少松了一口气。
吕建转身,冷着脸,对那个同样被吓傻了的驿丞道:“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
这个驿丞赶紧爬过来:“小的是这个驿站的驿丞,小的拜见总管大人。”
吕建一脚将他踹翻:“都快三个月了,你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确切的身份,你真是糊涂,混账。”
“是是是,是小人糊涂混账,还请总管大人明示。”
“那我告诉你,你是皇上的家丁,你是代替皇上,管理这片皇家的产业。你是要见官大三级,你必须维护皇上的产业,不被任何人所侵夺。”
看着这个突然间变得明白起来的驿丞:“你和你们都给我站起来。你们说,面对侵犯皇上家产的混账东西,你们该怎么做?”
这个驿丞就站起来,猛的对身后那一群驿卒吼道:“我们将舍不得穿的皇家家丁制服穿上,抄家伙,打死这帮侵犯咱们家主财产的混账东西。”
转眼间这群驿卒,跑回去换上了黄色的制服,拿着扁担,对着那个依旧趴在地上的知州,和同样趴在地上的差人,还有那个目瞪口呆的文士,就是一顿暴打。
赵虎想上去帮忙,吕建就阻拦:“让他们去做,这样才能让他们真切感受到,自己是什么身份,应该做什么样的事。”
不大一会儿,知州竟然被打死了。
这下,这群驿卒才停下手,这个驿丞才发现事情不好,自己打死了朝廷的命官,战战兢兢跑到吕建面前:“总管大人,属下犯罪了。但总管大人放心,这事儿我做的,我承担。”
这时候吕建拉起他:“杀人的事儿,你担不起,但我担得起。”
“不不不,这事绝对不能让大人担。”
“你不要担心,我们都不用担,皇上去担。”
“什么?皇上能担吗?”
“内阁和皇上早有公文和圣旨,这皇家驿站连锁酒店,已经是皇上和所有衙门的共有财产,你们为了保护皇家的财产,打死了想要侵夺的人,无罪有功。皇上不但不会责罚你们,还会奖赏你们。记住,凡是以后出现这样的事,就坚决给予拒绝。如果他们以势欺压,那就将他们打出去,如果他们要强行压迫,那你们就打死他们,不管是谁,打死不论。”
这群驿卒闻听,真的是扬眉吐气一片欢呼。
正这时候,那个文士竟然没死,在那里挣扎要爬起来。
吕建就一皱眉,对着赵虎说道:“文人的嘴,比天下最锋利的刀更伤人,他会将这里的事,肆意编排,到处传播的。”
赵虎点头:“我明白。”
走到了那个文士的前面,大脚踩住了他的脖子,稍微用力。那个文士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他死的不冤枉,谁让他心太贪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