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并不像人们想象的在皇宫之内,他的位置在靠近皇宫,皇城万岁山的前面。
转折走过了紫禁城外围,来到了司礼监院子。
院子也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嚣张宏伟,而是不大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
红墙碧瓦,一个规规矩矩的四合院型制。院子墙头,探出落了叶子的扶柳垂杨。若是夏日,一定绿荫如盖,再配上后面的万岁山,一定是绝好的景致。
只是,整个大明,无数次,这个显得别致温馨的院子,却是最变幻莫测的地方。进出这里的人,一步升官发财步入天堂,一步身死族灭万劫不复。
一进司礼监的院子,只见一个个内操太监,身穿盔甲全副武装,手拿着刀枪肃立。看到吕建进来,一个个用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随着他的身形游走转动,那真的是如临大敌。
被带到中堂外,两个内操太监过来,立刻对他展开了搜身。
搜身完毕,冷冷的一句,“边上跪着去。”
然后又有两个彪悍的内操太监,直接押着吕建,来到了台阶一角,让吕建和几个求见的官员跪在一排。
正这时候,两个太监死拉活拽的,在内堂拽出一个从四品的官员。这个官员声嘶力竭的嘶吼:“九千岁,我不是那个意思啊,看在我为九千岁鞍前马后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结果无论他怎么嘶吼,那几个太监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官员,就按在院子里,然后一顿乱棍下去。
转眼就将他活活打死。
这才是真正的魏忠贤,决朝廷大员生死,连走下司法程序都不需要。
吕建哆嗦了一下。但转而,心情却变了。心中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己性命无忧了。因为在自己的眼前,魏忠贤打死这个官员,其实是魏忠贤杀鸡儆猴,给自己看的。
既然你杀鸡给我这个猴子看,那猴子就没危险了。但,友谊的小船,翻啦。
不过,翻了又怎么样,我也不想抱你大腿。
不但如此,就是你这次的行动,让我看透你魏忠贤的本质了——只要我威胁到你的地位,和你皇帝的靠山,就会和我翻脸相对。
本来,我还想过一个可能,那就是秉持中庸的天启不死,继续做下去,他在治国上,相比于急功近利的朱由检,更加成熟,对这个大明帝国的延续,也可以说是苟延残喘,更有利。
而在这个即将崩溃的大明中,你魏忠贤,不是一味搜刮百姓的敛财能力,也能够延缓,也可以说是苟延残喘,大明财政的崩溃。
正如临上吊的王承恩,对崇祯说的那句悔悟的话,“如果魏大伴还在,结局可能就不是这样坏。”
为此我曾经在一段时间之内,反复权衡,想要改变天启皇帝,和你这个老阉狗的命运呢。
其实要想改变天启皇帝的命运,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时刻提醒他,不要游湖落水,然后我让朱由检看住他哥哥,别喝那个冰露饮。一切就轻松解决了。
但你魏忠贤不会想到,就是今天你玩的这个小小的手段,让我对你彻底的失望了。
你才是一个真正用人朝前,不用人踹翻的人。我和你合作,实在是没有安全感。
即便将来因为我种种的作为,让你无形中受到影响,改变命运,但为了我不战战兢兢的活着,我会毫不犹豫的在关键的时候,狠狠的踹你一脚,将你踹进万劫不复。
不要怪罪吕建,这时候的人性转变,其实这就是趋利避害人性的本质。
干翻魏忠贤,不要谈论什么大义,一切为己,才是根本。
做了这样的决定,吕建决定,不再向魏忠贤唯唯诺诺的妥协。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有和魏忠贤谈条件的资本。而且外面,朱由检,还有无数的人,在看着自己的表现结果呢。
既然他玩了一个杀鸡儆猴,那就足以说明,他不想杀自己这个猴。
既然你不想杀我,或者是在天启没同意杀我,你就不敢杀我到情况下,那我还怕你什么?
至于天启,对刚刚我站着是怎么理解的,但他现在,也绝对不想杀我。
原因,就是我原先给朱由检说的问题症结,朱由检一定和他哥哥说了。那么现在整个大明,能够解开这个死结的,就只有我。
只要天启皇帝,还顾念着这个即将崩溃的大明一点,那他必须留着我。而且必须留下我,在将来辅助他的弟弟。
那他绝对不会杀了我。
既然有了这双重保证,那我还怕你老狗做什么?现在,我和你在天启面前,都有用。
想到这里,就再也不在这冰冷的地上跪着了,而是直接站了起来。
面对他的举动,那两个看压他的内操太监,立刻冲了过来:“跪下。”
吕建冷冷一笑:“昔日坐上宾,虽然今日可能沦落为阶下囚。但你羞辱我,那还是不可能的,那得皇上说了算,这一点,请你一定清楚。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给我搬把凳子,给我倒杯热茶,好好的伺候着我;要么你就直接杀了我。否则我要回家补觉去了。”这样的条件,不是说给这两个稻草人太监听到,他是说给堂内的魏忠贤听的。
这样两个条件,让两个内操太监,当时就不知所措。
吕建这样的嚣张表现,当时都看傻了,跪在地上等待接见的官员了。
而正在两个太监,面对嚣张起来的吕建进退维谷,不知所措的时候,内堂里传来了一个阴冷的声音:“这是你第二次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果然是你吕建。进来吧。”
抖了抖袍子上面跪着的尘土,轻蔑的瞥了一眼那两个内操太监:“还看什么,还不前面带路?”
这两个内操太监当时吓傻了,赶紧躬身施礼赔罪:“实在对不住吕大人,我们两个是没有资格登上台阶的,还请您老自行方便吧。”
结果吕健就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一个石墩上,对着内堂毫不客气的道:“你认为我吕建,是一个任凭人呼来喝去的人吗?如果这样,你就还是在那两条路里选择吧。”
然后整个院子,整个司礼监的院子,就变得鸦雀无声了。即便是枝头站着的小鸟,也都紧闭了嘴巴,停止了鸣叫。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里面和外面两个人,就这么在沉默中对峙着。
气氛紧张的让人的心,都不敢跳动,如果在这时候有人放个屁,都能当场吓死两个。
“皇上有旨——”一声尖利的声音,在司礼监外面响了起来。
没有吓死人,却打破了这种恐怖的僵局。所有的人全部跪倒,传旨太监站在门口,对着院子宣旨:“皇上有旨,召吕爱卿,乾清宫见驾啊。”
吕建内心就彻底的放松了,自己赌对了。
从石墩子上站了起来,郑重的回答:“臣遵旨。”然后还不忘扭头,看了一眼那门帘低垂的内堂:“我的好哥哥,等我见完了皇上,咱们得算一算皇室卷烟厂红利的账,计划一下明年的发展计划。”
内堂里突然间传来魏忠贤,轻松亲热的笑声:“其实这次我叫思齐大弟来,就是对一对账,告诉你你应该得的红利是多少。但皇上的事不能耽搁,你先去,我一会儿也过去。”
吕建撇嘴冷笑一下,然后随着传旨太监大步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