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之接过药水瓶子，对着瓶身贴的那份复印版本标签说明书端详了许久。
这份说明书，是方思以手写后，然后去复印店统一复印再裁剪贴上去。
虽然是手写版本，她一手宋体，字迹秀气工整，竟连这年头计算机归入字体都比不过她手抄字体。
顾瑾之捏着瓶身发呆半晌，总觉得这字体在哪里见过，甚是熟悉。
最近，隔壁大田村同学许毅给他们推荐这款药水，据说能治好猪发蔫不进食等问题。
许毅因为找到这款药物，顾瑾之特意在实验组内对他进行表扬，夸他：
“许毅找到这款药水，确实优秀，大家要向他学习。”
要知道许毅，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组员，之前入组，传说还是因为他脸皮厚，缠着顾瑾之好久，还出现半路拦截光辉黑历史。
最终，才得偿所愿加入实验组。
在研究学习时，没少挨批。
大家一起做课题研究，有什么错误背锅都甩到他身上。
因为他老实巴交，成绩又最差，没人看得上。
就连这次做下乡养猪技术研究支持，顾瑾之也是花更多时间带着田鹏和郑明义，而许毅，就是被甩到没人关注的大田村。
想到这，郑明义多少心里有点憋屈和冤枉，他和田鹏两个到现在，还是不见光地下研究员。
没办法，谁让顾教授这么安排，他们也只能遵从教授分配。
郑明义见他没说话，只眼睛盯着这一页说明书看了许久，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啥，只垂着手站在旁边。
最后，还是田鹏没忍住，打断了顾瑾之思绪：
“教授，我们明天把这瓶药水拿去实验室做化验吗？”
顾瑾之这才从说明书回过神，他指了指这瓶身：
“这上面，成分和注意事项罗列极清晰，看看人家虽然只是一瓶不入流药水，标签倒是做得比你们论文还更完整。”
这款药水，之前在他们实验组里，大家都戏称为巫婆神水。
特别是郑明义，他成绩在小组内最好，刚从许毅那边得知这款药水时，他也是嗤之以鼻。
许毅还是在双溪镇上赶圩时发现的。
田鹏撇了撇嘴，本来想顶嘴。
顾瑾之把药水递给他，让他看这上面贴的标签，然后发话：
“之后，你们做课题研究，也需要按照这份说明书格式排版，内容，也向他靠齐。”
田鹏接了这个瓶身过来，也看了一会说明书。
他之前都没关注这些说明书，只想着都是写一些冠冕堂皇或者减轻责任的屁话。
而这瓶巫婆神水，说明书确实写得好详细——
巴掌大纸张，排版舒适，把该清洗列明事项都列明了，用词酌句极为严谨，而且里面出现有些专有名词，还是他没见过的。
他看得饶有兴致，朝郑明义指了指瓶身，然后恭恭敬敬跟顾瑾之告别：
“顾教授，那我们先去抄写说明书。”
顾瑾之淡淡抬眉，回道：
“去吧，把明义一起带去，你们俩那些实验数据记录，参考人家说明书看看格式模板。”
他愣是没说这两人论文写得稀巴烂，还不如说明书，只是顾及他们俩学生体面，不想提罢了。
说完，他们三人一起到餐桌前，郑明义和田鹏乖乖抄写说明书，顾瑾之则在旁边发呆，在草稿纸上列这几个化学式。
方思以此时，压根儿知道自己猪仙水在他们几人中，引起这一番喧嚣。
只是，她今天看了几页生物书，觉得课本上有些理论挺奇怪——
在未来世界，那些理论早就被推翻了，可是今天翻书本，发现是现在的主流思想。
她看到这几人，都坐在餐桌上，每个人都在纸上沙沙沙记着些什么。
也好奇，凑上前去，看了一会。
见到顾瑾之纸上那些化学式，都挺眼熟——
可不是嘛，都是她调配猪仙水里面那些成分。
方思以抽了抽嘴，把自己今天看的生物课本递了过去，问道：
“顾先生，这课本，会不会过时了？”
顾瑾之听到，抬眸看了一眼她拿过来的书本。
他那天还特意交代谢允，让他要找最新版教材。
“先给我，我看一下。”
他真觉得丢人死，送了套书本给女孩子，还是过期课本。
想到这，他面色铁青，显然不是太高兴模样。
郑明义听到，还以为是什么书本，抬头看去，见到是天农附中教辅，他不禁吞吞舌头：
这书本，不是谢允昨天找来的吗？
他和田鹏还以为是暗示他们俩从高中课本找答案。
好家伙，人家这课本，居然是为方思以准备！
田鹏也听到了，刚才方思以说什么？
这本是过期教材？
他已经做好在心里为谢允默哀了，敢拿过期课本忽悠顾教授，估计谢允是嫌自己活太久了！
顾瑾之沉着脸，翻开课本，看了眼出版时间。
看完后，他才淡淡抬眸，回道：
“没问题，是最新教材。”
方思以打开中间页数，指给顾瑾之看：
“顾先生，那奇怪了，我印象中，这一组实验数据，早在几十年……”前已被推翻——
这几个字，活生生被她吞了回去。
她不太清楚历史年份，怕待会泄露身份。
顾瑾之挑了挑眉，问道：
“几十年怎么了？”
田鹏也好奇，偷偷停下笔凑过来。
天农附中教材，他也知道，他们学校还为这套教材编写提供研究数据支持。
当他，眼睛撇过去时，看到那份实验数据：
“这个怎么可能过时？这组实验数据还是我们小组提供的。”
他口气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郑明义听到他们小组提供实验数据，他也一起凑了过来。
原先他表情还只是淡淡定定，一心只在抄写说明书。
直到，他也看到这组熟悉实验数据时。
第一个反应：
怎么可能过时，这组实验数据，当时大家可是蹲守在实验田，搞了一个学期的实验数据组。
花费样本数都忘了有多少。
郑明义看向顾瑾之——
此时，顾瑾之手指搭在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然后郑明义望向方思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