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人偷了我家裙子?”
方媚正在找方思以拉扯之间,一个声音响起。
那是一把烟嗓,带着故事感。
人群中,大家自觉给她让了一条道。
一名四十来岁女人,穿着青灰亚麻手工长裙,她头发用一支桃木簪子随意挽起。
举止形容,像烟雨中一抹丁香花,淡雅、清丽。
这是紫丁香,那个名声响彻整个双溪镇,哦,不对,是云溪市的女人。
不知为何,方思以觉得她看着有些眼熟。
她款款向前,走向方思以,上下打量她,那一双眼睛,流露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感。
“她,偷了您家衣服!”
方媚看到紫丁香,赶紧开口。
“偷?”
紫丁香听到方媚吐出这个字,刻意重复了她那个词。
腔调里带着疑问。
紫丁香上前,伸手轻轻整理了方思以裙摆,自顾自说着:
“这裙子呀,我最爱的设计点,就是这裙摆位置那些紫云英绣花,当初市长女儿找我订,可是,她穿不出这味道,我就拒绝了她。”
“没想到你穿着倒是挺像模像样。”
市长女儿?
找她订衣服?
还被拒绝?
方媚只听到这几句。
紫丁香把一个小包装袋递给方思以:
“你刚才换下来这件衣裳,破损了,我帮你缝补了。”
“你那男朋友眼光还挺好,给你挑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男朋友?
方媚有些抓狂,她猛地抬头,看向傅家明。
他也一脸吃惊,方思以怎么可能有男朋友?
“媚儿,不是我,我没买过。”
紫丁香见到,只余光瞥了一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朝方思以开口:
“当然,你挑男朋友眼光也挺好。”
围观群众们都看疯了,这紫丁香,谁见过她笑?
她虽然不算年轻,可是那股子飒姐又带着柔美劲儿,竟是整个双溪镇也寻不着。
真真一笑倾城。
旁边方士鸿听得更是一脸懵逼:
他姐这从小到大,就只中意傅家明这渣男,哪里跑出个男朋友?
围观群众们有些看不懂:
他们大家不是过来帮忙抓小偷吗?
这剧情套路好像有些不太对味?
有人已经在讨论了:
“怎么,感觉这姑娘不是小偷?”
“散了散了吧,人家紫丁香都说是她男朋友买的裙子。”
“就说她长得真的伶俐,也不可能是小偷呀。”
方媚瞪着眼睛,满脸狐疑,但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拉着傅家明愤愤离开了。
方思以没说话,只是盯着紫丁香那张脸看:
她,真的太眼熟了。
紫丁香见她没说话,最后只说了句:
“这裙子挺搭配你,不好意思,今天让你受惊了,下次你来镇上,我专门做一件衣裳过来,当给你补偿。”
方士鸿听到紫丁香这么说,不胜感激:
“紫丁香老板娘,谢谢您,替我姐姐解围。”
紫丁香朝他们姐弟俩笑了笑,便也离开了。
她走后,方士鸿便开始跟好奇宝宝一样,打量她姐:
“姐,你怎么认识她?还有你这裙子?”
方思以只淡淡开口:
“没什么,你那些草药呢?”
见他手上只拿着根扁担,草药难道就丢摊位那边?
“我草药卖完啦,我们去逛逛吧?”
“好,我们去看看小猪崽吧。”
方思以一直想着早上看到那只黑猪,她开始到处搜寻卖猪崽摊位。
方士鸿说:
“姐,那只能去看那家了!”
说完,他指了指一个方向,就是早上那个摊位。
方思以不禁有些好奇,为什么只看那个摊位:
“其他都没人卖猪崽吗?”
方士鸿点点头:
“猪崽存活率低,而且公猪卖得还特别贵,谁家养得起?况且,母猪下过崽后卖不上价格。”
方思以开口问他:
“那一只小猪崽要卖150来块钱哇?成猪一只卖多少?”
方士鸿开口:
“成猪按重量吧,一斤135元,一头猪大概300斤左右。”
方思以问道:
“那我们一头成猪大概卖400元?那小猪买回来后,需要养多久出栏?”
“一年出栏,除了吃猪草外,另外还要吃粮食,一斤米05元,米糠一斤005元,一只猪一天吃一斤米外加两斤米糠,相当于一年光粮食就要吃220块钱左右。”
方思以听他这么一算,难怪原主天天在外割猪草。
这不割猪草,基本就算是贴本养猪呀。
“那一笔账算下来,可不就不赚钱了吗?”
就这样,原主还能每个月存下20元给傅家明,那她比自己还拼。
“对呀,村里每家每户基本上就养一两只左右,我们家养这么多头,姐,真的辛苦你跟阿爸阿妈了。”
方士鸿算完一笔账,内心一阵自责,都是自己还在念书,花了家里人这么多钱。
像他这个年纪,都是家里扛把子劳动力,而自己跟个蛀虫一样,只花钱。
他越想越抑郁:
“姐,你说我还要念书吗?据说读大学学费更贵,我在想要不要高中毕业后直接出来给家里人减轻负担。”
说完后,他跟一株蔫了草木一般,垂着眼睛。
方思以打量了他,突然有些感伤,上辈子她是在孤儿院长大,见多了世态炎凉:
所以她拼了命念书,就是想摆脱困境。
“士鸿,你别想这么多,该念书就好好念,赚钱养家,还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考虑的事情。”
方士鸿见姐姐也只比他大一岁,口气听着却像是她多活了十来年一样。
方士鸿犹豫着:
“你看,那个渣男傅家明,他们家,现在还欠着外债呢,如果他没去念大学,也可以在村里小学谋一份职业,现在早就领工资了。”
他还在自顾自嘟囔着:
“要不然,也不至于找我们家退婚,哎……”
说完后,他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太合适——
他姐姐被退婚,真正难过是她,他不应该再提起。
她之前对傅家明感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宁可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连山上摘来野果子,都非要把最甜那一颗留着给他。
方思以没说话,她在考虑该怎么让一家人日子好起来。
快到猪崽摊位前,见好几人围着,隐隐约约还有些吵闹声传来。
“好你个陈大福,今天,你要是不给我处理好,我就把你这所有猪崽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