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之血浸染进灵魂深处。
陆青斐不喜欢修真界,她一直在找回来的方法,也知道自己一定能回来。
可离珩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呢?
陆青斐冥思苦想,只能想到一个答案。
——青铜古币。
他寻苍境镇地宝物青绝时,在破界深渊看到了未来。
不过苍境界术向来只占卜跟本人相关的事情。
离珩为什么会看见她的未来?
他又是因何从雾都城赶回来跟她道别。
陆青斐不认为是喜欢。
离珩那时候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会轻易被感情左右。
更何况他的情丝早就被她的神玉弓射没了。
神玉弓,第一箭,意中人。
灭的不是人,是情。
陆青斐想起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离珩握着刺穿心脏的箭,跪倒在街道上,雨水和血水浸湿他的衣裳。
而他看她,挑眉,笑得肆意又张扬。
她的视线只匆匆掠过他,动作不停地拉弓,以灵气虚化箭,射出第二箭杀千苓宗圣尊。
念至此,寒气消散,神思归位。
陆青斐慢吞吞从被窝爬起来去洗漱。
窗台摆着的玉兰花幽幽飘来一缕极淡的香味。
后半夜,她闻着花香,陷入熟睡。
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中午,正盛的日光如薄纱铺在无极宗各处。
厨房门前有架着栅栏的空地,最里头种满葡萄苗,藤蔓枝叶爬满骨架,像是一座凉亭。
掌门坐在竹椅子上,翻阅《农作物种植手册》。
陆青斐在用电脑查询古董拍卖最新资讯,屏幕分为两列,一边是检索网站,一边是word。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觉得重要信息,她简单记录下来。
谢云寂面前摆着新买的花生种子,他在剥花生,好给掌门种花生。
掌门抽空瞥他一眼,说:“钟秦下山之前好几夜睡不着,你要是晚上也睡不着可以起来剥花生。”
谢云寂停住手上动作,一本正经地问:“我是下山,又不是下地狱,为什么会睡不着?”
掌门:“……”
大徒弟还是不说话比较顺眼。
陆青斐忍俊不禁,敲键盘的手速慢下来。
掌门翻过页,眼也没抬说:“下不下地狱,都得把花生剥完。”
谢云寂余光瞄了眼目光略带思索盯着屏幕的陆青斐,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上剥不完的花生。
死师兄不死师妹。
“不能直接带壳种吗?”
反正都种不成功,剥也是白剥。
掌门抬眼看他,神色莫测道:“那你带壳吃?”
谢云寂不再说话,冷眼剥花生壳。
凌霄山的清静和医院的焦躁形成鲜明对比。
出院这天,脸皮厚且自来熟的钟秦闲不住,没等陆青斐来,他就自己跟护士掰扯出院手续,办完后在医院门口溜达等师妹。
陆青斐和谢云寂往院部走,大老远便看见鹤立鸡群的钟秦。
他伫立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偶尔低头看看手机,偶尔抬头张望一下。
瞧见熟悉的身影,钟秦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喜悦,招手喊道:“师妹!”
下一秒,他看见陆青斐身边的谢云寂,举起的手瞬间僵住。
我靠,大师兄都来接我?
莫不是被赶出宗门了吧?
谢云寂来接自己,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虽然震惊,但钟秦瞥见陆青斐,还是习惯抬腿,大步流星走过去。
谢云寂看着短发利落,内搭短袖长裤外套长风衣,摇身变成都市帅哥的钟秦。
他脑子里莫名想起前几天看的童话故事:
化好妆、穿戴漂亮裙子和水晶鞋的灰姑娘。
……灰师弟。
三人的容貌身姿本就吸人眼球,再加上谢云寂整齐绑起的长发造型,更为引人注目了。
越来越多人看过来,陆青斐目光定住几秒。
钟秦站在他们面前,伸出手,打了个响指:“你们都被我帅呆了?”
谢云寂面无表情,心感无语。
陆青斐扫视四周,对两位师兄说:“我们先去商场吃东西。”
然后再说服大师兄剪头发。
他要是不同意,那她就给他整顶假发。
再不同意,那就暂时断绝师兄妹关系吧。
师妹不想过于引人瞩目。
陆青斐默默思量好B计划和C计划。
师兄妹三人迎着朗朗日光,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钟秦和谢云寂分别站在陆青斐两侧,小师妹的三位师兄都彼此嫌弃着。
但想起陆青斐说是谢云寂解决千苓宗的事情,钟秦别扭地关心一句:
“你花生剥完了吗?”
谢云寂斜了他一眼,惜字如金答:“没。”
钟秦:“哦。”
话直接聊死了。
谢云寂虽然跟钟秦和宴归来不对付,但他作为大师兄帮忙打点宗内宗外关系,能游刃有余应付各种事情,陆青斐并不担心他会惹出弥天大祸。
之前她也觉得奇怪,谢云寂为什么偏偏针对钟秦和宴归来。
后来陆青斐才明白他不是针对,他是恨铁不成钢。
钟秦遭嫌讨打,宴归来无欲无求。
谢云寂估摸每天都在咬牙:我那不成器的师弟!
陆青斐有段时间跟他感同身受:我那不争气的师兄!
不争气的二师兄开始传授入世经验:“混社会很简单,就两个字。随缘!”
陆青斐更正:“是守法。”
谢云寂说:“我站师妹。”
显摆失败的钟秦:“……”
可恶,被你抢先站队了!
出租车到达。
钟秦反应迅速地拉开车门,让陆青斐进去,他殷勤的动作无处不在说“混社会很简单,三个字,靠师妹”。
谢云寂无视幼稚的师弟,一气呵成坐进副驾驶座。
中午高峰期,有点堵车,车子开在高桥上,蜗牛似的移动着。
道路堵塞,车被迫停下。
后座的钟秦一直在跟陆青斐叭叭讲个不停,副驾驶的谢云寂抱肘看车窗外的风景。
清澈蔚蓝的天空、高耸入云的大厦、缓慢降落的飞机……都是既陌生又令人惊叹的存在。
倏地,不知瞧见什么,他瞳孔骤缩。
热心肠的司机以为谢云寂被孤立,扭脸正想跟他说话,却只见一道虚影闪过。
“你……”
谢云寂打开车门,以迅雷般的速度蹭地从高桥一跃而下,噗通一声跳进了长河里。
司机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卧槽!
碰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