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观云低头看便签,上面的字很漂亮。
“今欠刘观云天师一张符纸,天极宗陆青斐留。”
刘观云若有所思:“天极宗陆青斐……”
天极宗是哪个宗?
玄门一道没听说过有叫天极宗的。
“师父,她没写什么时候还欸。”
徒弟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这是孙悟空借金箍棒,有借无还的节奏啊,师父你在警察局门口被骗了!”
“八卦符学会了吗,没学会还敢说笑。”
刘观云面孔一板,“回去抄一百遍,抄不完不许睡觉。”
徒弟登时丧脸。
“师父,我知错了!”
繁华都市,车水马龙。
陆青斐拐过弯,在路边的长椅坐下。
她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符纸拆开,又折成一只小型千纸鹤的形状。
若是刘观云知道她借符纸主要是为了折千纸鹤,恐怕要沉脸喊一声荒唐。
旁边的沈南湘有点无聊,跟魔法少女变身似的,摇身一变,金缕玉衣便整齐穿在身上。
陆青斐:“……”
做鬼真好,换装一秒钟的事情。
陆青斐把千纸鹤放在掌心,黄色的符纸映得她肌肤似白玉。
她问沈南湘要了根头发,缠绕在千纸鹤的头上。
“巽风,九道,幻化术。”
气敛于海,以炁驭纸。
流光萦绕在千纸鹤周身,不一会儿,得了灵性的千纸鹤,翅膀上下煽动。
“你跟着千纸鹤走,它会带你找到瓷器。”
沈南湘满怀希翼:“真的吗?”
“嗯。”陆青斐颔首。
沈南湘两眼放光,啪啪鼓掌:“好高级,好喜欢!”
喜欢程度直接爆表了喂。
“我去了。”
沈南湘乐不可支地跟陆青斐挥手道别,“再见啦!”
“再见。”
燥热的风刮着脸,送走沈南湘,陆青斐先去寄辟谷丹和书画。
她原来想上门取件的,但地图上没有天极宗。
正好她顺路,就没为难快递小哥。
天空湛蓝,白云徜徉其间,燥风送热。
钟秦脖子上挂着条沾泥土的毛巾,被烈日烤出油来。
他正跟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工人聊天。
那人装作受伤的悲情:“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等等,我问问心。”钟秦有模有样地把手放在左胸膛。
静默两秒。
“——它说不会。”
工友:“……算你狠。”
钟秦接过他抛来的小袋糖果,扭头,瞧见陆青斐,步伐生风走向她。
“师妹,来得正好。给你。”
陆青斐低头一看,是喜糖。
“哪来的?”
钟秦挺直背脊,眉宇间是少年般的意气风发。
“跟工友比赛搬砖赢来的。”
陆青斐噢了声,把在路上买的煎饼果子给他。
钟秦接过,眉毛一扬说:“平生不修善果,只爱煎饼果子。”
陆青斐忍俊不禁:“善果还是得修。”
“师妹,你灵力是不是变多了?”钟秦看着她,迟疑道。
空中浮动着和煦的阳光,陆青斐伸出右手,纤纤玉指,白的耀眼。
“一点点。”
“不愧是二师兄的小师妹,就是厉害!灵力信手拈来。”钟秦激情澎湃,宛如在演讲,“不!你不拈灵力也会自己跑到你这里!”
“……二师兄,别夸了。”陆青斐收回手,“灵力好像没了。”
“夸两下灵气就没了,这灵气也不怎么好,不要也罢,哪有正经灵气这么不经夸的。”
陆青斐不由得露出笑。
二师兄就是个行走的夸夸机。
“二师兄,你伸出手来。”
钟秦知道她的意图,“师妹,你的灵气就留着自己用,二师兄皮糙肉厚,搬砖用不着灵力。”
陆青斐注视着他,又喊了声:“二师兄。”
“好吧。”
钟秦听话地伸出右手,掌心朝上,陆青斐伸手,掌心朝下。
两人手掌上下距离几厘米,浅淡的灵气萦绕其中。
二师兄伤也没好全,就出来干活,修炼之事也一直在搁浅。
这点灵气可以修复他元神的部分伤。
在修真界,他们曾离开天极宗,出门历练,阅尽人间百态。
离宗游历又称修真版打工人出差记。
钟秦也不是第一次搬砖了,搬砖于他来说,不算什么苦差。
片刻后。
钟秦一屁股坐倒在木阶梯上,肩背后靠,双臂展开搭在木栏,跷着二郎腿,姿态放松地给小师妹分享趣事。
陆青斐乖乖坐在旁,边吃糖,边听他说,笑弯了眼。
手机来电,她接听,是找工作的事情。
没久留,匆匆跟钟秦道了别。
工友走过来,揽过钟秦的肩膀猛拍两下。
“谁啊?”
钟秦没好气地挥开他的手:“我小师妹。”
“小师妹?”工友诧异。
钟秦得意挑眉:“别太羡慕。”
“别逗了。那女生衣着打扮,举止气质分明是位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会是你这个穷鬼的小师妹?”
工友转念一想,豁然顿悟,“原来你每个月的工资都花在她身上了啊!”
“兄长给妹妹花钱,天经地义。”
钟秦不理解他为何如此震惊,“亏妹者,百财不入。”
工友:“不建议对师妹这么溺爱。”
钟秦:“为什么?”
工友一字一句说:“因为我没有!”
陆青斐面试,一方面是想从有工作经验的职场前辈身上,汲取一些关于直播运营的技巧,另一方面才是找工作。
但这些公司的工作时间和强度,都不太符合她的预期。
陆青斐从工业园区出来,坐在公交车站边。水胭脂般的太阳西斜,照在她冷白的侧脸,映出温暖的橘光。
陆青斐困倦地抬手搓了搓脸。
一股凉风冷不丁从她的脖颈掠过。
陆青斐眨了下眼,没太大反应。
睿王妃。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南湘兴高采烈出现在她眼前。
“我找到了!”
“五彩龙纹瓷盖罐!找到了,就在守墓人梅开寒那里!”
陆青斐伸出手,千纸鹤回至掌心。她把千纸鹤收好,起身,目视前方,神情放松。
“走吧,报案去。”
沈南湘一路上跟陆青斐嚷嚷,梅开寒把彩瓷藏在书房的保险柜,回家第一件事就立马把它拿出来,小心擦拭。
眼神痴迷,爱不释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给人擦身体呢。
陆青斐扭头,瞥了沈南湘一眼。
“你…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