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微凉,安陵容支着半个身子坐在床上,白炽的烛光照得寝宫内明晃晃的。头顶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是秦三月回来了?
她精神一震,连忙披着衣服下了地,坐在桌前,双手探到木炭火前面,双眼却是紧盯着宫门,只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道:“小主,快开门,秦三月回来了。”
安陵容咬牙切齿地,秦三月,平时又从不做亏心事,这听从皇上的命令出宫执行任务回来,为何又走后门?不是爬墙从后院翻进来了,就是踩在殿顶的瓦片上,一个飞身跃下,从后门蹿了进来。
秦三月的身上还穿着夜行衣,衣服却是湿透了,还在往下滴着水,安陵容一愣道:“怎么了?这天又没有下雨,你怎么成落汤鸡了?快去换套干净的衣服再来汇报情况!”
片刻过后,秦三月换好衣服来了,嘴里却是叼着一块糕点,手抬起来往半张开的嘴里一送,整块糕点就完整地塞入了口中,好在能遇到了夏刈这等有奇特口味的男子,若不然,真让人为难,她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女子身上的柔软与矜持。
“小主,费了几天的功夫,终于混入了对方的地盘,只可惜夏大人出手太快,没有给我留空间,我还来不及出手,每次都被他解决了。”
“刚出宫的时候,皇上就特意交待过夏大人,要他护着你的,夏大人估计带着你前去不是叫你去帮忙的,是叫你去路上有个人陪着,不无聊。”
“小主,将我说成什么样的人了!夏大人带着我前去,自然是将我当成帮手用,皇上要找的人找到了,那三名手剪像上的男子,在准格尔汗国,用特殊的方式进行联络,他们的联络标记是在所经沿途的树上,较为明显的建筑物上,标志物上刻上一个符号,类似于这样的符号,沿着符号就能找到集中点。”
“什么符号?”
“符号过于复杂,奴婢只记得它的大体模样,可是没有办法描绘出它的细节。”
得,问了白问!
“然后呢?”
“然后,为首中的三名男子找到了其中的两名,据他们说,另外一名男子逃出了敢死队,原因是这个人爱上了当地一名美貌的女子,欲与她双宿双飞,无心执行任务,这两名男子带着夏大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给那名艳丽的女子梳头呢,夏大人还问奴婢,平时是不是自己梳头发,想不想叫个男人给奴婢梳头发?奴婢在现场差点就和夏大人打起来了!”
“打住,跑题了,关于夏大人与你之间的那些私事,你自己知道就好,这是个人的隐私,不要对外宣扬,就算我是你的小主,也尽量少提及,你这样会损了夏大人在我心中的地位!在我的心里,夏大人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冷漠之人,他的温柔只对专人的。好了,你接着说!”
“然后,夏大人叫那名男子回归队伍,可是那男子求夏大人放过那女子一命,他愿意以死赎罪,夏大人却是当场拔剑,一剑封喉,夏大人,当真冷血呵,那么漂亮的女子,他可是丝毫不动心,眼都未眨一下,奴婢以为夏大人会杀了那名男子,可是没有,那女子闷声倒地的时候,全身血涌泉出,倒在那男子的怀里,就这样,那男子准备跟着夏大人回队伍,可是夏大人却在半路上,一条奔腾的大江边,将剑交到他的手上,奴婢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剑封喉,倒地不起,夏大人高大的身子拦在奴婢的前面,他还说叫奴婢不要看,太过血腥,看了心里会有阴影。”
安陵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夏大人,对你还真是与旁的人不相同,能逃出敢死队的成员,都将必死无疑,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据秦三月所说,夏刈找到的这批人马,又回到了以侗降山为中心的营地,并分散以各种身份混杂在当时人群中,集市卖菜的,卖古玩的,村里耕田的,酒坊卖酒的等等。
白天分散在各个地方,到了晚上再聚集到一个地点,开始制炸药。
“明天不用去御药司上值,是休沐之日,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整一晚,明天我们去看看那些有毒的东西,不知繁殖得怎么样了?有了炸药,就用不着这些有毒的东西,我总觉得留着也是祸害,我想趁早处理掉她们。”
第二日,天还未亮,两个人就悄悄地去了冷宫附近,附近有个废弃的山洞,之前养在外面树上繁殖的毒蜘蛛,为了怕伤到冷宫的人,就挪了地方。
秦三月双目在夜色中能清晰察物,可是安陵容就不行了,她深一脚浅一脚地,秦三月上前不由分说,将安陵容的手臂轻搭在自己的肩膀之上,随后在夜色中几个起落,便到了她指定的地方。
洞口用碎石等杂物封挡着,毒蜘蛛跑不出来,可是竖起耳朵细听,却是能听清里面有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错乱纷杂的声音,喜欢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毒蜘蛛,无声无息地嗅着生人的气息,直到是有生人靠近,里面渐渐地躁动起来,那个角落的巢穴里,秦三月塞了许多沙石和树枝,他们平安无恙地生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早已对意外与危险不屑一顾。
“小主,要用什么法子处理掉他们呢?用火烧是最快的,只是这宫里可不准放火呢,虽然这位置很是隐蔽,可若是被人看到了,会给小主惹上麻烦。”
“嗯,不用火攻,投放药粉进去,让它们当成食物中毒。”安陵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来,里面是绿色的药粉,将一支细管沾了药粉,从洞口取下一小块碎石,细管从缝中塞了进去,然后管子外头向上面提了起来,里头的那一截就会低了下去,药粉自然而然就倾洒在地面上了。
不消片刻的功夫,里面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一点一点的,直至悄无声息。
没有声息了,她的心也变得坦然了。
在相邻的旁边他们又找到一个小洞穴,拿开虚掩的沙石和树枝,一股强烈的香味充盈着鼻孔,太香了,香味透过每一个毛孔渗透进每一寸肌肤,令人窒息的香气味。
“秦三月,屏住呼吸,不要吸进香味。”安陵容叮嘱道。
“小主,这麝香要如何处理,刚才该让那毒药洒在这麝香上,然后再丢进毒蜘蛛的洞里,就好了,麝香便能让那蜘蛛食了,一并处理了。”
好不容易来得来的大量麝香,要处理掉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可留着它们,终归是害人害己。
“让我再好好想想如果找不到机会处理,那么将洞口打开来,让香气自然消散,我们迅速撤离,这样不会对我们的身体产生影响,而周围也没有旁人在,可是,若要让这香气全部消散完,至少得需要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挖个深坑将它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