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襄嫔宫中派人送了莲子养心汤来了,皇上您看.....”苏培盛询问的声音透过养心殿的大门,高高低低地传了进来。
“苏培盛,你去将汤端进来吧!襄嫔,就先让她回宫去,说朕今日有要事,要同骊嫔商议。”皇上微微一抬头,凝神往宫门看了一眼道。
骊嫔给皇上按压的动作不由得缓了下来,她一字一顿道:“皇上,想必皇上许久没有召见襄嫔了吧,不如今晚就让襄嫔留下来陪伴皇上吧!”
皇上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安陵容的手以表安慰。
门外一道明丽的身影款款走来,手上提着一个膳食盒,仪态万千,皇上只瞧了一眼,便看得呆住了,他手上的笔还在滴着墨汁,浸染在奏折之上,污了一片。
安陵容也抬起眼来,顺着皇上的目光往外看,吓得她心跳几乎停了几拍!
那走得极慢,万分妖娆,身姿摇曳的女子,不正是“华妃”么。
正当两个人一愣神的功夫,外面的人儿已经走到了养心殿的宫门前,她从头到脚,穿的都是华妃的便服,脚踩的宫鞋也正是皇上送给华妃的华贵玉鞋,头上的珠钗看着眼熟,那也是华妃常戴在头上的珠钗,那赤金的流苏美得十分耀眼。
就连她那两只耳朵上摇摇欲坠的碧绿通透的玉石耳环,也是华妃曾经戴过的,那身影,头发的梳妆,简直与华妃在世时一模一样。
安陵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声道:“皇上......那是颂芝呢!”
皇上脸上浮起一层愠怒的神色,重重地搁下手中的毛笔,怒喝一声道:“颂芝,你这是干什么?华妃的东西为什么都在你的身上?”
颂芝将手上的莲子汤递给苏公公,由苏公公转交给皇上,然后小心冀冀地提着衣摆跪了下来,微微抬起头来,她双眼眼圈发红,五体投地,跪倒在地上,哽咽道:“皇上,奴婢自知罪该万死,可是奴婢冒死也要完成晳华夫人的遗愿,晳华夫人犯了难以赦免的死罪,可是她对奴婢很好,奴婢虽然现在转投到了襄嫔娘娘的旗下,可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性,时常想起娘娘。”
皇上的面容渐渐缓和下来,驱于平易近人,可又不失帝王的威严:“起来吧!站着说话!”
“皇上,奴婢身上的这些衣服,是娘娘在世时赏赐给奴婢的,娘娘去冷宫时,自知凶多吉少,便将她的衣服和珠宝都赏给了奴才们,说是,她若是有一天走了,她再也见不到皇上了,那就让皇上赏给她的这些东西,代她来见一见皇上。”颂芝哭得梨花带雨的。
“大胆,颂芝,你可知罪......”皇上抬起眉眼,双眼中却是不见一丝愠怒,倒是瞧着颂芝,瞧着瞧着,还瞧出了几分暧味。
安陵容轻轻福了福身子道:“皇上,奴婢突然想起宜宁宫的香料还没有几道工序没有完成,还有些调料没有收好,回去晚了恐怕,风都将它们吹散了。”
“嗯,那骊嫔先回宫吧,明日朕再宣你商议要事。”皇上眼睛都未眨一下,便同意了。
不知为何,安陵容的心里竟生出一丝恼怒,这华妃在世时作恶多端,死后还幽魂不散,好不容易清静了不少时日,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凭白无故,一个颂芝又挑起了事端,看这个情形,皇上今晚定会念着对华妃仅存的一丝情份,要宠幸颂芝了,今天晚上宠幸了颂芝了,明日颂芝就最少也会得封一个常在,那襄嫔又多了一个人为虎作伥,多了一份势力支撑。
月光如水,蒙蒙映照着院子里的水池,水池里七彩的鱼儿晃动着身影,安陵容静静地站在宜宁宫巨大的梧桐树了一下衣裙道:“秦三月,颂芝,身穿华妃的华服,冒着对死去的华妃大不敬之罪,勾引皇上,被皇上留在了养心殿,你速速将这个消息传出去,传到皇后的景仁宫吧!越快越好!”
秦三月快应回应了一声,身影顿显,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宫墙之内,等一盏茶的功夫后,她回来,交待道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传给了皇后宫里名不见经传的几个小宫女。
安陵容静静地躺在床上,微微闭合着双眼,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了。
第二天,照例是阖宫觐见皇后的日子,安陵容去到景仁宫,果然见皇上的脸色憔悴不堪,众嫔妃都来齐了,唯有襄嫔继承了华妃的衣钵,珊珊来迟!
首先发话的是齐妃娘娘,坐在襄嫔身旁的齐妃等了半天不见襄嫔,不见她来,便问候起了皇后。
齐妃关切道:“皇后娘娘,想必是照顾弘晖阿哥辛苦了,这样的事情就交给嬷嬷们去照应好了,皇后的身子骨,日见削瘦呢!”
安陵容暗自窃笑:假惺惺地齐妃,关切的话说起来,倒是有几分情真意切。
皇后脸上泛起一丝疲惫之色道:“难得齐妃关心起本宫来,也不知为何,这日间还好,一到晚上,这几日,连续几晚都在作噩梦,晚晚都梦见华妃,在梦里嚎叫,要本宫为她申冤呢!”
景仁中刹时安静了下来,坐在襄嫔身旁的齐妃一言不发,迅速低下头去,揪着帕子,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
甄嬛轻声道:“原来皇后娘娘是犯了梦魅,嫔妾这几日也是奇怪,晚晚睡不着,一睡着了就梦见了.....也梦见了华妃,她模样可是特别吓人,两只手,满手都是鲜血,嘴里还大声喊着,拿命来,拿命来,一边追着一拨人打,梦里也看不清,她追的是何人。”
这下,气氛更紧张了,夏如春更是吓得瑟瑟发抖,道:“皇后娘娘,会不会这个宫里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嫔妾真是害怕!”
最怕鬼的还不是夏如春,是丽嫔,曾被鬼吓过一次,曾被吓疯了的丽嫔这下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皇后娘娘,不如帮到外面的太阳底下开例会吧,都说这鬼怕阳光,嫔妾觉得这会儿,这个景仁宫里阴气重,冷森森的,嫔妾的手臂都起了鸡皮......嫔妾真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