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怒目而视道:“皇上,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哀家的头可是越来越痛了,芳若,将皇上请出去。”
“母妃,儿臣有事找你商量。”
“出去吧,哀家的头痛,过几天吧。”
皇上气呼呼地出来了,他叫停了侍卫,然后回到养心殿,喝起了闷酒。安陵容与苏培盛从地道出来,夏刈与秦三月也是一脸讪讪的,明明人进了宫,这个时候还没有抓到人呢?
皇上有气无力道:“都回去吧,骊嫔,你留下来陪一陪朕。”
养心殿里安静了下来,安陵容给皇上满上一杯茶,皇上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指了指书架上的大曲烈酒,安陵容给他换了烈酒来,满上一杯。
皇上一杯酒下肚,不小心呛到了,呛得眼眶发红,突然他失手了,杯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毯上骨碌骨碌地打了几个圈停了下来然后侧翻了。
皇上呆怔着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他微微牵动着嘴角,眼底浮上一层淡淡的忧伤,他突然上前一步,紧紧地搂住安陵容道:“骊嫔,隆科多他在他就在”
皇上的声音渐渐嘶哑起来,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安陵容双手环上他的腰身,紧紧地依偎着他,轻声道“嫔妾知道皇上已经见到他了,没有关系,嫔妾知道皇上这一次放过他了,下一次皇上就不一定这么轻饶他。皇上,您说,隆科多他到底是藏在太后娘娘的宽大衣柜里面呢,还是藏在那漆黑的床底下呢?他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安陵容劝着哄着,双手环上皇上的腰身,用极为温柔好听的声音缓慢的说着,受到巨大冲击的皇上心跳终于平稳了下来,他在一瞬间的失态过后,又回复成为那个自带威严,不苟言笑的皇上了。
皇上微微一牵嘴角道:“我见到了他的一抹衣角,骊嫔收紧口风,这事在朕没有动手之前,先不能透露出半点风声,就连莞嫔和惠嫔也不能透露。”
安陵容郑重地点了点头,皇上说是想听她唱曲,她没有唱曲,就给皇上讲起了民间一些有趣的小故事,只因隆科多还在太后的寝宫里,两人情浓意重,皇上都现场跑去捉奸了,太后定是收到风声,隆科多没有逃跑,太后晾定皇上不会怎么样。或许多少带点试探、挑衅和警告的意思!
就这样,皇上一宿没有睡意,他也一言不发,叫安陵容熄去了整个养心殿的灯火,宽大椅子困着他的人一起隐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而安陵容像这个黑暗中的一抹弱小光芒,用自己微乎其微的光照亮着他,他在黑暗中紧紧地拥着她的柔弱的身躯,她就像自己落水前的最后一根稻草,拯救着他快枯竭的呼吸和心跳。
日子如水般徜徉无声无息而过,时间似乎被定格,安陵容独自坐在宜宁宫的红木桌前,桌上的茶已经凉了,毛笔已经风干,门外的天空渐渐暗淡,周围风沙顿起,吹得树枝哗啦作响,摇摆不定。
皇上今天早上没有去上朝,独自一个人去了慈宁宫后面的慈宁花园里面,说是去散散心,叫安陵容自行回宫。安陵容看着他的背景离去,徒然觉得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已经沧桑了不少,身上有种深重的孤独和忧郁感。
她知道,皇上是要去拜忌他的皇祖母孝庄,定是一个人关起门来静悄悄地对着皇祖母倾诉着心里的愤怒与不平。
她正在思索之间,剪秋姑姑前来宜宁宫宣她去皇后的宫里给皇后就诊,她觉得纳闷,好端端的皇后又怎么了?诊病不应该是宣章弥章太医么,章太医三天两头就往皇后的景仁宫里跑,时常探脉问诊的都是他,尚若皇上找上自己,那大抵是同生子有关吧?
安陵容还猜对了,景仁宫皇后意外的客气又热情,还带她去看了拾三,温温软软,可可爱爱,眉开眼笑的,也不懂得人间冷暖,将皇后认成亲生娘亲,趴在皇后的怀中不肯抬头,安陵容一逗弄她,她就马上缩回皇后的怀中,皇后满眼都是欣喜。
随后,皇后将孩子将给剪秋,给安陵容上了最新的铁观音道:“骊嫔,本宫也就实话实说吧,也不知为何,看着拾三这孩子这般可爱,又想起了我的弘辉,当时他只有三岁,发高烧,下暴雨,我每每想起就心里特别的难过。你知道吗?弘辉病了,在府上,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的怀中死去,皇上没有来看过他一眼,纯元姐姐也没有来看过我一眼,不会有人明白我心里的感受。”
皇后的表情略为激动,手紧紧地揪着帕子压在起伏不定的胸口,悲痛欲绝却是流不出一滴泪,她悲极反笑道:“本宫的眼泪早已流光了!本宫当时候心里那个恨啊!”
安陵容认真道:“皇后娘娘节哀顺变,或许拾三是上天眷顾娘娘,特意替代弘辉来陪伴娘娘的。”
皇后的神情微微缓了缓,收起失神的表情,凝神望着怀中的拾三,拾三正一脸笑意地看着皇后,还以为皇后在同她讲话,皇后一笑,她也跟着笑了,皇后紧了紧抱着拾三的手道:“这个孩子同本宫有缘,本宫决定好好的抚养她长大,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孩,这次就想骊嫔帮我检查一下身子,有没有什么好的妙方能让我怀上皇上的子嗣?”
安陵容看着皇后满是希冀的脸,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皇后的年纪颇大了些,加上身体受的伤害也不少,很难再怀上身孕,就算怀上了身孕,也难以生下孩子。
安陵容柔声道:“皇后娘娘,请容许嫔妾说实话。”
皇后笑容一收,眉眼一低道:“你说吧,本宫恕你无罪便是。”
安陵容缓缓道:“皇后娘娘若是想怀孕,那便要赌上自己的性命,嫔妾不想娘娘冒这般大的风险,即便娘娘怀上了,也难以生下来。”
皇后默不作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有你这席话,本宫算是死心了,本宫起初还不相信章太医的话,本宫问他自己何时才能怀上身孕,章太医三缄其口,看来是实情了。本宫的这身子啊,自己也知情,从宫外不知请了多少名医诊治,调理的药也喝了,依然不见半点起色,原本本宫还想同你说,若是你能调理好本宫的身子,本宫定会对你大赏,你看这是皇上曾赏给我的玉如意,可本宫也知道骊嫔无功不受禄。”
安陵容微微福了一福,低声道:“嫔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