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暴怒道:“年幼时你想几时候打我,就可以几时候打我,现在长大了,朕都已经是皇上,你还可以这般随心所欲地?来人,苏培盛,吩咐下去,将太后的寿康宫封禁起来,禁足三日,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宫。”
太后呆呆着瞧着皇上,既熟悉又陌生,那个原本一直掌探在她手上的孩子突然不听话,变得不受控制了,太后突然有一丝慌张起来,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深深叹息了一声,颓然坐到床上,将沈眉庄也支了出去。
皇上虽然下了禁令,可是太后又岂会听他的指示,头一天下了禁令,第二天,太后带芳若姑姑,竹息姑姑一起到了皇后的宫里,然后正坐着,叫皇后找来了谧儿。
谧儿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太后叫她抬起头来,一看果真同华妃长得一个模样,便当场断喝一声道:“哪里来的妖孽,年氏一族都已经满门抄斩了,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谧儿大惊失色,随即哭倒在地道:“太后娘娘饶命,奴婢不是年家人,奴婢父亲母亲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种田人,不知道什么年氏一家,奴婢的家就住在太行山脚下不远的一个小村庄里。”
太后缓了一口气道:“你身世清白,可是这件事情你又如何能遮掩过去呢?你说这样的话,哀家是不会相信的,你给哀家说实话,是谁派你到宫里来勾引皇上的。”
竹息姑姑上前逼问了一句:“太后问你话呢,快说!”
谧儿大惊失色,结结巴巴的:“回太后,民女是太行山山脚的李家村人,父亲母亲都是以种田为生的,民女就嫁给了本村的卖豆腐的郭二丁,在生下女儿的当天晚上,夫君去请大夫,半夜黑灯瞎火的,山路难走,一不小心,摔到了山沟里,他经常半夜起来磨豆腐一早挑出去卖,原本感染了风寒,就这样摔了一下,人就没了。”谧儿轻轻柔柔说来,却是眼角不见半点泪痕,就像说起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人一般。
太后是个心肠极硬之人,她迅速抓住谧儿话中的要点,就像古时候刻薄的婆婆对待儿媳一般:“你看你凭这一点,你是如何能入宫的,皇后推荐人进宫之时,为何不查一查她的底细呢?哀家一看这女子,叫什么名字?叫谧儿是吧!谧儿克夫,你的前夫是一个命苦之人,娶了你入门,好端端地克死了你的夫君,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留在皇上的身边?”
皇后脸色惨白,连忙跪倒在地,谧儿大惊失色,伏在地上求饶道:“求太后饶命,请让奴婢再见皇上一面,自请出宫,奴婢愿意带着孩子一起回太行山,还请太后网开一面,放过孩子。”
太后又瞅了一眼孩子,叫剪秋将孩子抱了起来,她亲自抱在怀里,此时拾三张开了眼睛,见到太后眉开眼笑,咿咿呀呀地说起话来,太后叹气道:“这孩子看上去倒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生得也是十分的可爱。”
谧儿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看到太后放松了口气,不料太后捏了捏十三的脸蛋道:“那你自己选一个吧,如若保下你的孩子,你就自尽吧!既然入了宫,就没有出宫的道理。”
谧儿大骇,吓得呆怔在原地,皇后使着绘春赶快去找皇上,绘春一边跑一边到处喊人去找皇上,惊动了宫里不少嫔妃。
于是议论纷纷的,安陵容恰巧此时已从御药司提前回到宜宁宫,听到消息,也随着秦三月一起走了出去,可是奈何太后发话,都不敢轻举妄动。
安陵容与甄嬛,沈眉庄等人在景仁宫的附近,等待着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绘春带着皇上冲进了景仁宫,可是太后却让剪秋将景仁宫的宫门反锁了,说是谁敢开门放皇上进来,就提人头去见他。
皇上叫苏培盛找了一架梯子过来,从墙上翻了过去,一时着急,苏培盛爬墙的时候没有扶稳,从城墙上摔了下来,皇上在门外叫人将门拍得响声大作,差点摔断骨头的苏培盛挣扎着爬了起来,拐着腰腿去开了宫门。
皇上冲了进来,对着太后行礼,太后别过脸不理他,而谧儿则是面色安详地瘫倒在地上,皇上颤抖着伸手去探她的呼吸,惨烈的是,谧儿已经停止了呼吸。
皇上撰起她尚有余温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眼中泪光犹现,太后带着人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皇后吓得晕倒在地,不醒人事。
皇上面无表情地,命两个太监将谧儿的尸体抬了出去。
甄嬛轻声道:“咱们回棠梨宫小聚吧!这个来历不明的谧儿,入宫本想瓜分荣华富贵,不料却如此短命,皇后还想着送她上位,为自己在皇上面前博得一丝好感呢,这下摊子都烂了。”
安陵容低声道:“姐姐,这本身就是一件冒险的事情,没有料到太后是一个如此恐怖之人,皇上定是心里难过的。”
安陵容寻思着,这皇上对太后的怨恨又多了一层了!本就因隆科多事情皇上对太后极为不满,现在又加上太后管及皇上的私事,赐死了谧儿。
皇上似乎是能专心于朝事了,昼夜不停不歇的,要么就是上朝,下朝后回来就在养心殿批阅折子,听说太后亲自带了竹息姑姑,带了去湿去火的汤粥去看望皇上,然后皇上却宣了安陵容去养心殿给太后唱昆曲。
安陵容脚踏入养心殿,就听到太后轻轻柔柔地说道:“喜儿啊,哀家都是为你好啊,你看,不是什么样的女子都能带入宫来宠幸的,以后凡带入宫来的女子都要经过哀家的过目,喜儿以往都不是这般模样的,现在怎的越来越离奇了,这谧儿就是个克夫的命,好在哀家发现的早,及时处理了她,否则不知又会闹出何事。”
皇上并没有回应太后,而是朝着安陵容道:“骊嫔,你给母妃唱一首时下流行的昆曲吧!让母妃欢喜欢喜。”
太后脸色一缓道:“喜儿,能明白母妃的用心良苦就好。还是头一次听你叫哀家母妃呢!原本哀家今天也没有打算听曲来的,既然是骊嫔,那就听上一曲吧。”
安陵容轻轻撩了撩淡紫色的宫装,取下头上的装饰金钗银珠,将长长的黑发用一根头绳捆了起来,轻歌曼舞,如清风拂过,声音清脆流转,如一泓清泉,直击人心,太后眉间的郁色渐渐褪去,双目安宁,泛起纯粹的喜悦,太后温声道:“骊嫔唱的好,这个粥也给骊嫔盛上一碗,等会唱完给她润润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