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商议

吴脩带着惶恐和茫然离开了朝堂。

但因他而卷起的风波却未能平息。

当日,便有一批新鲜出炉的弹劾吴脩的奏书出现在了尚书台。而知道朝会之上事情始末的内臣们自不敢大意,这些奏书以最快速度出现在了刘辩的案头。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也传到了素来是舆论场的太学。

将作大匠吴脩质问天子是否要行徙陵之策

吴脩对天子无礼

吴脩身为将作大匠,想要恢复徙陵以谋私利

各种说法,不一而足。

涉及到朝堂,故事传播的极快,而在传播过程中,故事的内容出现些许偏差是很合理的事情,非常合理。

三人成虎的道理自古皆然,可又有哪个有名声够分量的朝臣愿意站出来为吴脩辟谣呢!

吴脩想要让刘辩否认徙陵,他也的确成功了。

但在出身大族的朝臣们眼中,事情已经了结,这意味着没有人愿意为了他而平白得罪天子。

等到次日,吴脩已然是人人喊打了,起码没几个人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吴脩说话。

“怎么会这样!”一夜之间,吴脩仿佛老了七八岁,他连府衙都没去。

原本还想去院子里散散心,可还没出屋,他就听到了院外隐隐约约传进来的嘈杂声。

吴脩登时恼怒起来,叫来家中管事怒斥道:“外面都是些什么动静?平白扰了清净。将人都赶走,这还要我教吗?”

可老仆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吴脩仿佛想到了什么,略带惊慌地问道:“外面都是些什么人在叫嚷?”

见老仆还是不答,吴脩就要出屋过去听听,老仆只好开口道:“多是些太学生,听到了什么谗言,被人鼓动来辱骂主君”

“人多吗?”话问出口,吴脩却不敢知道答案了,缓缓地回到内室,直到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但他想逃避,已经晚了。

当日傍晚,一群甲士冲进了吴脩的府邸。

“尔等可知此是何处?将作大匠当面,安敢放肆!”吴脩怒斥道。

“还当你是二千石呢!”甲士身后缓缓走出一个宦官,双手捧着诏书,冷笑着说,“半个时辰前,你就已经是个白身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吴脩高呼,他知道朝廷出诏书的流程和效率。他做成了这么一件大事,怎么身处危难,一个帮助他的人都没有?竟然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现在后悔,晚了!”小黄门高望一脸的嚣张,斜眼盯着吴脩继续说,“你非议天子,此乃不敬之罪,先去廷尉反省去吧!来人,将他带走!”

“慢着!”吴脩将衣袖向后一甩,昂首挺胸,话语中带着傲气“我自己会走!”

吴脩想明白了,一定是天子气急败坏,他相信,等到他从廷尉出来,一定会名声远扬的!那些享受了他好处的人一定会援助他,不然以后遇到了这种事,谁还敢第一个出头?

高望气得跳脚,叱骂坐视吴脩耍威风的甲士:“尔等都是死人吗?还不速速将他拿下!”

甲士们哪敢得罪高望,闻言立刻一拥而上,吴脩的名士风度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他责骂道:“与礼不合,有辱斯文!”

“我好歹曾是二千石,岂能受辱于尔等之手!”

高望立马叫嚷:“还不快将他的嘴堵上,省得他再说出什么僭越之言!”

“呜呜呜呜呜呜!”吴脩挣扎着怒视高望,可如何能挣脱甲士们的钳制,很快就被押送至了廷尉府诏狱。

有着许多弹劾吴脩的奏书作为凭据,刘辩从善如流。吴脩敢当出头的椽子,刘辩就敢让他先烂一烂。

以非议天子、不敬之罪,吴脩得到了去官入狱一条龙服务。

可吴脩只是个小麻烦,其后代表的“民意”却是大麻烦。

徙陵对于国家来说毫无疑问是个好政策,对于百姓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爆大族豪强的金币缓解土地兼并的矛盾是个权衡利害之后的好办法,但可惜,已经用不了了。

云台殿中,刘辩召集了不少内臣。

自太傅卢植以下,司徒崔烈、司空樊陵、大将军何苗及骠骑将军董重俱在前列。

忽视掉其中混进的某个吉祥物,其下乃是尚书仆射盖勋、太常蔡邕、光禄勋王谦、廷尉卿董卓、校事校尉贾诩、羽林中郎将关羽等。

除此之外,坐在下座的不乏一些更年轻的臣子昨日才在朝堂上痛骂吴脩的议郎臧洪,现在还不到四十,正值壮年。

隶属于尚书台的荀彧、陈群、华歆、郭嘉等年轻俊才,也被刘辩特意诏来,还有廷尉正钟繇、黄门侍郎荀攸等人。

此时的云台殿中绝对称得上人才济济。

这些人若说全是刘辩的铁杆心腹、效死之臣那是自欺欺人,但总体而言,也能称得上天子党了。

而刘辩将这些不同职司的人召集而来,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小事。

“众卿当知,而今民间私兵泛滥,如山阳李氏、任城吕氏者不胜枚举。彼辈只知主君而不知天子,于长治久安大为不利。然私兵难以辨别,亦难根治,众卿何以教朕?”

私兵的问题,甚至比吏治还要复杂。

起码吏治还能厘清罪恶,靠着严明律法使天下景从。但私兵,与宾客、佃户的区分并没有那么明显,尤其是佃户,总不能强制限制大族招募佃户的数量吧!

公卿们没有先发言,很默契地将机会留给了年轻人。

臧洪素来有胆略,作为历史上酸枣会盟的首倡者,敢为人先,建言道:“陛下,臣以为地方虽有私兵之实,却名不正言不顺,轻易不敢暴露出来。然既然为私兵,即便不如昔日之材官骑士,亦要多加训练,且兵甲亦不可少。臣以为,为今之计,可从甲胄入手,严查私藏甲胄及弩者,亦可令百姓举告,多加赏赐。”

就算训练可以被解释为备盗贼,那么藏有律法明令禁止的甲胄和弩,就是无法辩驳的罪过了。

以前因为荆州贝氏,以私造私藏甲胄查抄了荆州许多如贝羽一般的宗贼的家产,先帝当时就想扩大范围,当时地方还没多么安稳,被刘辩给劝住了。

而今情况却有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