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永熙八年立秋,建康书院休沐日。
旭日初升,建康书院便已经有学子乘坐建康书院统一安排的马车前往附近的村落。
这些学子便是建康书院以勤工俭学的名义招募来的,主要工作的内容便是利用休沐日前往各个村落收集并甄别村民向书院基金会求助的信息。
同时核实上一次休沐日求助的村民是否已经获得基金会的帮助。
虽然这份“勤工俭学”的工作开出的薪酬并不高,而且工作量繁重。
但是因为接触到具体的事务,让这些还在书院中求学的学子获得了前所未有帮助他人的成就感。
于是在“勤工俭学”招募令发布以后,口耳相传之下,大批的学子前来报名,甚至有已经处于第二学年的学子找上门,表示愿意不要报酬,免费为基金会工作。
对于这种景象,如今已经是书院基金会副会长的蔡伯安非常满意。
拥有执政一方经验的蔡伯安很快便熟悉了建康书院基金会副会长的身份,基金会在蔡伯安的亲力亲为下,很快便筹集了更多的资金。
当然了,获得如此丰硕的成果,亲力亲为的肯定不会是蔡伯安一人的,还有时不时被蔡伯安抓壮丁的孟怀安。
按照蔡伯安的话说,这个事情是孟怀安挑起的,作为唯二的秘书郎,这个重担,孟怀安当仁不让。
至于另外一名秘书郎有什么工作安排,孟怀安是万万不敢找蔡伯安去问的。
“怀安啊,你对基金会最近的工作有什么想法吗?”,蔡伯安怡然自得地喝着茶问道。
听到蔡伯安的这幅语调,孟怀安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战,立马回道:“最近在蔡会长的带领下,大家热情很高,基金会的事业蒸蒸日上呀!”
每次蔡伯安要布置什么大活的时候,便是这样的态度,于是孟怀安赶忙先一套拍马屁伺候。
孟怀安的这番话让蔡伯安非常受用,俨然忘了当初孟怀安邀请其担任副会长时,咬牙切齿的样子。
“如今我们基金会资金的主要来源便是靠着善心榜的那些建康富商们的捐款,我在想是不是找个时间以建康书院的名义举办一次宴会”
“宴会?”孟怀安疑问地问道
“举办这场宴会,我们建康书院可以代替那些受帮助的百姓,表达对这些善心榜上富商的感谢。”
“而且他们既然出了钱,近期基金会取得的成绩也理应告知他们一声,也是向世人表达我建康书院的态度”。
看着蔡伯安侃侃而谈的样子,孟怀安便知道此事恐怕早有谋划,于是赶忙激发出狗腿子属性,夸张地说道:“好!不愧是蔡会长,果然是高瞻远瞩,这个想法好极了。”
“既然你如此赞同,那此事便交给你吧”,刚刚还对孟怀安笑吟吟的蔡伯安仿佛坐过山车一般,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一脸懵的孟怀安走出蔡伯安的院子后,才反应过来,低声骂道:“我去,又想方设法给我派活。”
房间内,看着吃瘪而走的孟怀安,蔡伯安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哼着小曲。
在蔡伯安看来,当不当副会长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以上司的身份和孟怀安相处,实在舒心。
好在蔡伯安也没有真的将所有事情都交给孟怀安不管了,至少宴会的宾客们都由蔡伯安亲自邀请了,孟怀安要做的便是安心准备当天的宴会即可。
对于此事,孟怀安丝毫不担心,接下任务的第一时间便找来了吴良等人。
在这方面,孟怀安相信这些人绝对比自己要专业得多。
果然,在听说蔡伯安居然要在建康书院办宴会后,吴良等人兴奋地欢呼起来。
虽然休沐日众人也能够下山,但是毕竟大多数时间还在山上,求学的日子无疑是枯燥的,如今突然有了这么一个由头,众人自然兴奋异常。
吴良不愧是一州刺史之子,宴会的事情交到他手上以后,很快便列出了详细的清单,可以说所有的事情和礼数都考虑到了。
转眼便来到了宴会当天,建康城内所有有头有脸的富商都齐聚建康书院。
书院基金会专员们虽然因为政务繁忙不能参加,但是为表重视也都派出了儿女代替自己出席。
由于打赏都是以学子的名义,风云榜上的那些学子们也被邀请参加宴会。
在吴良安排的仆从引导下,众人井然有序地入座,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吴良为了此次的宴会可以说是费尽心机,甚至特地从徐州找来了唱功一绝的伶人来献唱。
一曲唱罢,建康书院的学子们也顾不得蔡伯安还在主位,欢呼了起来。
忽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哼,此等靡靡之音,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建康书院难道就这点品味吗?”
闻言,建康书院的学子们迅速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此人手持折扇,头上戴着玉佩,摇头晃脑地走了出来,俨然一副富家公子打扮。
“你是何人啊?”,蔡伯安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在下田轩,师从洛阳书院,此次是代替家父田令敦来参加本次宴会”,田轩恭敬地说道。
虽然来者是客,但是继续让田轩和蔡伯安直接对话,显然不合礼数,于是吴良便将话接了过去,“原来是田氏商号的大公子”。
田轩也不在意,跳过吴良朝孟怀安说道:“其实我本次来主要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何许人也,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田轩的这番话引起了在场大多数人的不满,倒不是因为孟怀安的原因,纯粹是因为此人一上来便贬低了建康书院,现在又搅了宴会的氛围。
坐在最前方的上官虹虽然脸色平淡,但是仔细看的话,能注意到目光有着一丝担忧,一旁的金朵儿则是将不满直接写在了脸上。
“既然田兄认为不过尔尔,那便如此吧”,孟怀安淡然说道。
对于孟怀安这种态度,田轩愤怒异常。
于是不屑地说道:“你们今天举办这场宴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钱嘛,这样,我听说建康书院六艺中乐也是冠绝一方,不如由你代替这伶人为我等献唱一首,只要能入我等耳,我便带头捐一万两白银如何?”
“田轩,你过了”,吴良第一个站出来冷声说道。
在大燕朝,为权贵们献唱的伶人显然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如今田轩让孟怀安代替伶人为自己等人献唱,便是赤裸裸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