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酒杯,刚要走,就被周清华拦下来。
“话还没说完,谁让你走的?”
唐钰死气沉沉地看着她,“滚开。”
“唐钰,给我说话客气点!”周清华脸色扭曲,仿佛画的精致的妆容会随时裂开。随即跟想到什么似的又开怀大笑,“不过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毕竟孩子丢了嘛!”
唐钰的身体震了下,仿佛被戳中了一触即溃的痛处。
“只是,你在这里喝酒不去找孩子,真的可以么?毕竟孩子的爸爸很忙,工作更重要些。只能靠妈妈了。”周清华似乎嫌自己说得不够,恶毒一笑。“我看还是别找了。这么久了,我觉得孩子,肯定是死了吧?”
唐钰愤怒地看向她,“你再说一遍!”
“难道不是么?孩子那么小,丢了那么长时间,说不定早就死了,要么被车子轧死,要么就是掉进河里淹死了。不是有很多的小孩子掉水里淹死的……啊!”周清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失了控的唐钰一把掐住了脖子。
“闭嘴!不要再说了!我的孩子是不会死的!该死的人是你!”唐钰跟失心疯似的将周清华往死里掐——
“放……手!”周清华感觉自己的脖子要被掐断了。
呼吸都进不去肺里,只能张大着嘴巴。
旁边的人在愣了下后,立刻上前拉开唐钰,甚至踹唐钰,她们只会帮周清华。
酒吧吧台处顿时一片混乱。
直到酒吧的管理员过来,才终止这场乱七八糟的混战。
唐钰走出酒吧,站在门口,微微仰望着漆黑的天色。
她的头发和衣服凌乱,脸上红肿,还有指甲划过的伤痕,却毫不在乎。
脑子里想着的周清华说的话,已然被吓得身体发抖,眼泪直掉了。
回了神的唐钰立刻拦下出租车,往京都学校到她出租屋这段路的河边去。
一路上唐钰都在哭,告诉自己,孩子们不会掉进河里的。
绝对不会。
到了河边,她站在草丛上往河里看,只有路灯的些许灯光照在河面上。
夜晚的风微微吹过,浅浅的波纹荡漾,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唐钰拿起手机,给夜司寒打电话。
没等多久就接通了——
“夜司寒,孩子找到了么?”
“没有。”
“你权势那么大,居然连孩子的一点踪迹都找不到么?”唐钰忍了又忍,才问出,“孩子……会不会已经掉进河里了?”
声音沙哑,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那边的夜司寒没说话。
“我现在在河边,你带着人过来好不好?让人下河找一下,我觉得他们不会在河里的……”
“既然不在河里,便不用找了。”夜司寒冷漠地说。
“至少该让我死心……夜司寒?夜司寒!”唐钰发现电话被挂断了。
身体再冷,也没有夜司寒的冷漠让她心寒。
转过身,看着夜色下的河流,河流仿佛是不动的死水。
一片叶子掉在水面上,才能发现水流是朝着右边流动的。
唐钰的手机仍在地上,人跳进了水里。
一股刺骨的寒意顿时将她包裹,唐钰从水里冒出来,咬紧牙关,再次沉下水。
她从小就怕水,生过孩子后,她便去学了游泳。
人家短短时间就学会了,她却要用十倍的时间。
因为学会了,变得强大,就可以保护她的四个孩子了。
可是现在,她没有保护好他们,甚至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是个失败的母亲。
唐钰一次次地钻进水里,冻得身体麻木,力气越来越弱,都没有停下。
如果她的孩子真的掉进这河里了,就让她死在这里吧,永远和她的孩子在一起……
唐钰最后的力气也耗尽了,身体放松,眼睛紧闭,身体缓缓地往下沉,随着河流飘动着。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迅速地跳进了水里,如利箭一样划开水,朝唐钰靠近,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拉近自己。
整个主院区处在可怕的低压之下,进出的医生护士连大气都不敢喘。
孟季霖站离病房不远处,问出来的医生,“如何?不要紧吧?”
“溺了水,变成肺炎了,在给他挂水。不过……”
“不过什么?”
“病人不止被水呛,好像还自残过。不知道是不是有抑郁的现象。”
孟季霖蹙眉,“严重么?”
“手腕上两道伤口,好在没有伤到动脉。”
医生离开后,孟季霖看向病房门口。
是孩子的丢失才会让唐钰变成这样的。
病床上,唐钰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到无血色了,因为得了肺炎,呼吸略重。
夜司寒坐在床沿上,黑眸敛着,盯着唐钰的脸一动不动。
他的视线一晃,落在唐钰包扎好的手腕上。
那里被玻璃碎片划出的两道伤口,被水泡过之后,再次裂开。
夜司寒的掌心握住她的手,“你在自残么?阿钰,你怎么敢的?”
唐钰哪怕是昏睡着,眉头也皱着。
仿佛在梦中都是极其痛苦的。
“我应该是不爱你的,否则见你如此,为何不告诉你孩子的下落?”夜司寒黑眸阴暗而扭曲,略显疯狂。
敲门声响,肖煜进来,朝病床上的唐钰看了眼,说,“夜先生,孩子们……闹得厉害。说……见不到妈妈就造反。”
这是威胁!
只有肖煜知道孩子从未丢。
在夜先生的层层监督之下,丢掉孩子的可能性也太小了。
就算丢了,权势之大,怎么可能找不到。
偏偏,唐钰信了。
“你觉得行得通?”夜司寒阴冷地盯着唐钰,沉声。
肖煜内心苦,他也没带过孩子啊!完全招架不住!
他第一次觉得,工作比带孩子轻松多了!
唐钰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做到的?
“晚点我过去。”夜司寒说。
“是。”肖煜离开了。
唐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她睁开眼睛,眼神是空洞的,转向更亮的窗边,看着看着泪水就从眼角落下来了。
自己没死么?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如果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病房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进来,唐钰就跟没知觉似的,始终盯着窗口外看。
好像那里有她爱的孩子一样。
“河里没有孩子。”夜司寒站在床边盯了她须臾,开口。
“你是在告诉我……孩子还活着么?”唐钰声音无力,连情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