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放在一边的白皙手上有细小的划伤,手指微微动了下,痛感随着意识清醒而清晰,剧烈的疼痛集中在下方。
“嗯……”唐钰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却一点无法动弹,“陈……陈新典……”
然而此刻的陈新典看起来伤势很重,晕迷不醒,脑袋上的血流了满面。
当时开车急着走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去系安全带。
“好疼……”唐钰已经痛到声音微弱,她生孩子麻醉过后都没有这么的痛。
颤抖的手努力去摸肚子,胸口顿时一痛,泪水流了下来。
夜司寒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样的一幕,车子变形,四轮朝天,里面的人生死未卜。
夜司寒仿佛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了,身体机械地往前奔去,拉车门,却拉不开,里面锁住了。
隔着模糊的车窗,似乎看到了里面躺着的身影。
夜司寒呼吸粗重,黑眸赤红。
旁边的保镖也给力,用铁杵直接将车门给强制性地掰开。
车门打开后,里面的那幕让夜司寒的心猛地揪了下,立刻将里面的人给弄出来,抱在怀里,转身便往劳斯莱斯上去。
“快,开车。”夜司寒的声音已经哑地吓人了。
门还没关实,车子已经飙了出去。
车门关上后,车内一股子血腥味蔓延开来。
怀里的唐钰一直在发抖,夜司寒将她抱紧。
“别怕,马上到医院了……”夜司寒要去摸她的脸,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全部是血。
怀里的唐钰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地好像血全部从身体里流了出去。
“好疼……”唐钰眼角得泪水溢了出来,“好疼……”
夜司寒不顾手上的血,护着她的脑袋,靠他怀里,“马上到医院了,到医院就不疼了,嗯?”
唐钰努力看清上方的脸,却始终因眼瞳无力而做不到,手抓着夜司寒的衣服,“打麻药……好痛……帮帮我……”
夜司寒无法帮她止痛,只能紧紧地抱着她,朝着司机低吼,“快点!”
“前面就是医院!”司机道。
“好了,医院到了,没事了。”夜司寒亲了亲唐钰惨白的唇,声音沙哑。
车子一到医院,夜司寒便抱着唐钰冲进去。
医院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抢救室早就做好准备待命了。
直接进入抢救室,将唐钰放在了手术台上。
一沾上,白色的手术台上顿时一片红。
唐钰痛得几乎昏厥,但手还是抓着夜司寒的衣服。
夜司寒也没有放开她,还是抱着她的姿势。
手术室内的医生护士已经开始给唐钰做检查了。
查看孕妇的情况,肚子里孩子的情况。
“夜司寒……”唐钰撑着身体里最后的意识,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在。”
“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夜司寒转过脸,看向她依然隆起的肚子,黑眸幽深隐忍。
随后检查完的医生说,“孕妇是皮外伤,但是孩子没用了,要立即引产,拖下去孕妇会有生命危险。”意思是,他得赶紧出去。
夜司寒抱着唐钰的手猛地颤栗了下,手背上的青筋扭曲暴凸。
怀里的唐钰似乎也听清了医生说的话,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下来。
“给她打麻药。”夜司寒情绪压抑,哑声。
“是。”医生说,“不过就算现在打麻药,起效也不是那么快的。”
意思是,引产过程中只有后面才是无痛的,前面还得受一会儿罪。
夜司寒看着怀里痛得呼吸都虚弱的人,冷硬着心将她放开,走出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在他身后关上。
接着,就听到唐钰哭叫的声音,那么凄厉。
夜司寒僵硬地站在门口,黑眸闭上,呼吸粗重,身侧的手握成拳,青筋骇人。
没有被通知到的孟季霖急急赶过来,看到夜司寒便问,“人在里面?情况怎么样?孩子要不要紧?”
他的衣服和头发凌乱,呼吸微喘,可见是一路跑过来的。
“算了,我自己进去看。”孟季霖刚要从夜司寒身边过去,一击拳头猛地袭过来。
孟季霖猝不及防,所以被击中,下颚骨一痛,顿时有种骨头错位感,人也倒退了好几步。
孟季霖抹了下嘴角的血,怒,“夜司寒,你疯了?”
“我是不是说过,她的孩子出任何意外,你要负首要责任?”夜司寒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给撕碎。
孟季霖见他这样,很莫名其妙。
上次检查孩子都是好好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对,孩子为什么会出意外?是不是你弄的?”孟季霖第一反应就是夜司寒对唐钰动手了,就算是同房,也不至于严重要需要进手术室的地步。“夜司寒,我要和你拼命!”
拎起拳头就冲上去对打。
奈何夜司寒是练过的,一脚踹在了孟季霖的膝盖骨上。
孟季霖痛得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他还想起来继续和夜司寒打,里面再次传出唐钰的惨叫声。
两个男人全部震在那里。
“让他滚。”夜司寒阴冷吩咐。
远处的保镖过来,直接将孟季霖强制性地拉走。
唐钰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病房里了。
淡淡的药水味,发白的天花板,一时的晕眩之后,脑子渐渐清晰,车祸的画面一帧帧隐现。
肚子里隐隐作痛,她的手摸上自己的小腹,然后僵在那里。
小腹已经平了,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意识到什么的唐钰眼眶一热,泪水从眼角滑落。
一只手过来,拭去眼角的泪。
低沉的声音带着冷意,“为何流泪?是因为孩子没有了?”
唐钰旁边的光泽被遮挡,眼角余光一片黑暗。
抓过脸,看着居高临下散发着威压气场的夜司寒,眼睫颤抖,眼里的泪水彷徨不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意外……”她说。“能不能不要迁怒其他人,我可以负责……”
夜司寒脸上没表情,将吸管喂她嘴里,“喝。”
唐钰苍白的唇瓣抖了抖,吸了口,温热的水进入喉咙,再吸第二口。
她甚至不知道要喝多少,吸管拿走,她才停止。
见夜司寒要起身,立马伸手拉住他的西装下摆,“夜司寒,求你……我愿意一个人承担……”
夜司寒盯着她须臾,那张苍白的小脸还未恢复,微微动作就气喘吁吁,如此迫不及待地求他。
而他的黑眸没有什么温度,深地如寒潭。
敲门声打断这窒息般的氛围,“夜先生。”
听着是肖煜。
夜司寒将她的手拉开,塞入被子里,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病房。
唐钰看着病房门关上,隔绝了夜司寒的黑色身影。
转过脸,看向窗户。
外面的天色已经漆黑,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点,不知道余昭惠现在怎么样了……
会不会已经……死了?
唐钰难受地胸口发闷,埋进被子里,哭地身体都在发抖。
也许是哭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但是睡得很不安稳,半梦半醒,心悸呓语。
夜司寒坐在床沿,手上的温热毛巾擦过唐钰额头上的薄汗。
旁边的医生在给唐钰量体温。
肖煜敲门进来,“夜先生,赌城那边已经摆平了。”
夜司寒敛着黑眸,气场阴鸷,“我要让他们清楚,在京都,谁才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