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一直观察着离稚的神态,见她表情不对,连忙又开口:“这修仙界实在是太过凶险,我看啊,还是安安稳稳在家过日子的好。”
果然,又是这套说辞。
离稚知道柳姨娘的言外之意,不想与她过多纠缠,敷衍道:“母亲放心,我血多的是,渡了血弟弟就能醒来了。”
说完就躺到了另一张床上。
见离稚躺下,柳姨娘向莫仙师使了个眼色,莫仙师拿起法器,走向离稚和离若鸿的中间:“大小姐,冒犯了。”
说完便掐诀念咒,两根手指指挥着法器,划向了两人的手腕。
周围空气瞬间变得冰冷,刀尖还未触碰到皮肤,离稚便感觉到止不住的刺痛。
法器上暗青色花纹若隐若现,“呲啦”一声,离稚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手腕上出现了一个口子,鲜血从中缓缓的流了出来。
莫仙师放下手中的法器,右手掐起符纸,在空中划下阵法,口中念念有词,只见离稚手腕处流出的血像一条小蛇一样,在医师的操纵下向离若鸿的手腕中钻去。
离稚的身体瞬间开始颤抖,浑身的血液争相恐后的向伤口处涌去,然后一点一点被抽离。
原本冰冷的空气变得更加寒冷,浑身就像坠入了寒冬的湖水里,让人喘不上气来。
他使的什么法术,怎么这么疼!
离稚面色苍白,强忍着疼痛,默默观察莫仙师的一举一动。
虽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法术,可离稚还是记住了他的动作。
大概持续了一刻钟,莫仙师收好最后一滴血,用两张符纸分别封住两人的伤口,不一会儿伤口处便完好如初。
离稚瘫在床上,浑身已经被汗打湿。
面如白纸,嘴唇颤抖,脑袋昏昏沉沉的,三个月的时间已经渡了三次血了。
旁边的离若鸿缓缓睁开了眼,看着一旁的离稚,眼中闪过了一丝嫌弃,可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张了张苍白开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多谢长姐,长姐又救了我一命。”
离稚缓慢的抬起了头,虚胖的脸上,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嗨,说什么谢,自家人,自家人。”
她分明看见了,离若鸿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
柳姨娘迈步就要走向离若鸿,可又生生停了下来,拐向了离稚:“稚儿,辛苦你了,我这就叫人多弄点补血的灵药给你送去。”
柳姨娘扭头对巧玲呵斥道:“还不快过来扶着大小姐。”
两人一左一右把离稚扶了起来,稍稍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只留莫仙师和离若鸿在屋内。
离稚的脚步很慢,那莫仙师的衣领处有一奇怪图案,不知是哪个门派的。
门外阿月提着食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屋门,焦急地等着。
听到屋内有脚步声传来,门一打开,就急忙迎了上去,从柳姨娘手中接过离稚,小心翼翼地扶着,跟柳姨娘道别后,便上了等在一旁的轿子。
离稚没有回头看柳姨娘,她怕她忍不住眼中的恨意。
勉强撑到了轿子,离稚便浑身瘫软,靠在阿月的身上,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刚刚发生的一切,让她如同回到了前世,重新体验了抽筋剥骨之痛。
疼痛和恐惧席卷了离稚的全身,她快支撑不住了。
轿子缓慢地朝离稚的院子走去,等走远了一些,阿月才忍不住问道:“小姐,您病了这么多年,怎么越治,这身体越差呢?”
病?哼!
离稚没有睁开眼睛,开口说道:“你觉得,我的病什么时候好?”
“哼,依我看,柳姨娘找的分明就是庸医,医术不行!”
“阿月!”
离稚佯装生气,斥责了阿月,见轿外没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小姐,是我说错话了。”
离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阿月是自己身边唯一亲近的人了,现在她们时刻被盯着,她得保护好阿月。
想到前世,其他奴仆都在帮着按住她,只有阿月为了护住她,生生被打死在她的面前,离稚心中痛得简直无法呼吸。
“阿月,娘亲走时的情景,你还记得吗?”
离稚抬手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精致的芙蓉饼,拿起一颗放到了嘴里,慢慢地嚼了起来。
阿月做的,越来越像娘做的了,真的很好吃。
离稚看着手中的芙蓉饼,娘的样子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对娘的记忆,也只有芙蓉饼的味道了。
阿月看着离稚一反常态的样子,心中不觉有些担忧:“离王妃离府之时,奴婢八岁。只记得王爷突发怪病,王妃去寻仙药。这一去就是十年。”
离稚嚼着嘴里的芙蓉饼,听到阿月的话,觉得有些奇怪,可具体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自己和娘亲的身份,一直是秘密,除了家里人,连身边的仆从都不知道。
娘亲和父亲似乎在有意隐瞒,这是为什么?
“那娘亲可曾留下什么东西?”
“王妃留下的东西,不是都在清幽阁吗。”
想起来,清幽阁里的东西早已被自己的家人瓜分完了,那离若婉的离魂鞭,不就是清幽阁里的东西吗。
“除了那些呢?”
阿月想了一会儿,指了指离稚脖子上的项链:“那就是这个项链了。”
离稚诧异的拿起项链,这原来是娘亲给的。
可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记忆里她是因为这个项链好看,才戴着的。
对了!
前世,这个项链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所以她死时,脖子上是没有项链的。
离稚的手不禁握住了脖子上的项链。
难道,这项链是娘亲留给她的法宝?
旋即把项链取了下来,可翻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
只是看着华丽了点,并没有丝毫不凡之处,是她想多了?
轿子停到了离稚院子里,小厮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小姐,到了。”
离稚把项链戴回脖子上,走了下来。
屋子里一溜儿补血的仙丹灵药摆了一排,离稚看着这些东西,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肥肉,无奈地叹了口气。
原先只觉得这些东西是自己尊贵的象征,可如今看来,不过是杀猪前的饲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