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炷香前。
已经开宴,郝大夫人却迟迟不见谢希暮更衣回来,郝长安今日随郝父去老家祭祖,临行前特意请嫂子郝大夫人多多照看谢希暮。
如今更衣的功夫,人便没影了,郝大夫人想派人搜寻,又碍于谢希暮的名声,不敢轻举妄动。
明慧看在眼里,虽然莺儿还没回来,但她已经等不及了,担忧道:“谢家妹妹怎么一去不复返了?”
谢乐芙正吃得欢,一边的阿顺布菜得手都酸了,心里还在忧心自家姑娘,听明慧提及,都要急哭了。
“找她做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吃饭。”
谢乐芙是个好吃的,先前在乡下过日子,就算养父养母都紧着好的给她吃,还是比不上京城的美味佳肴。
这会子她都乐不思蜀了,根本就不想管谢希暮。
明慧先前与她说,要帮她小惩谢希暮一番,想起先前在这人身上吃过的亏,谢乐芙也就答应了。
在她的想象中,谢希暮顶多被人拖着打一顿,而且明慧日后若想嫁到相府来,肯定不敢下死手的。
这样想着,谢乐芙进食的速度更快了。
明慧暗暗嫌弃地瞥了眼谢乐芙,心道这蠢货,该添把火的时候,这人便歇菜了。
于是明慧起身道:“谢家妹妹自幼便被谢相捧在手心里,若谢相知道人不见了,一定会发火的,要不姐妹们先别吃了,赶紧陪着一起找吧。”
谢乐芙可不舍得撂下筷子,“方才不是说了去西院更衣了吗?找个人去西院看看不就成了,干啥耽误大家吃饭呢。”
明慧咬牙切齿,还是好声好气劝郝大夫人:“夫人,谢相如今就在竹芳院,这宅子说大不大,要丢个人也还是要费工夫找的,若是迟迟找不到人,谢相要是知道了…这……”
的确,据郝长安所说,谢丞相对谢希暮是很上心的。
郝长安如今半只脚迈进了谢家,日后说不得就是一家人,若是因为她的失职,害得郝长安与谢相闹翻了,那岂不是闯下塌天大祸。
郝大夫人想到这儿,不敢坐以待毙,起身对众人道:“烦请姑娘们一同找找,待回来再一块用席。”
谢乐芙嘴里骂骂咧咧的,只能跟着起身,一同往西院找过去。
刚到院门口,只听明慧惊道:“那不是谢家妹妹的衣裳吗?”
可不正是谢希暮那件湿了的外衫,此刻正掉在了院子里。
姑娘们环顾四周,只见其中一个厢房紧闭大门,隐约听见一阵暧昧不清的叫唤声。
“哎哟、哎哟,你这丫头,怎么力气这么大,可是要咬疼你亲亲郎君?”
“嘶——”
男人粗话伴随着呻吟传了出来,姑娘们都是面红耳赤。
明慧先给小钊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离开了院子。
“……”
见众人面色怪异,还都不说话了,明慧故作纯真,“里头这是什么动静?是谢家妹妹吗?”
郝大夫人脸色都白了,要知道,谢希暮与郝二郎的婚事在郝家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
谢乐芙也惊呆了,纵然再笨也想到了明慧对她说的话,还说帮她小惩谢希暮,难道就是将人……
“荒唐……”
要知道,先前她不慎打了谢希暮一巴掌,都险些被谢识琅乱棍打死。
如今谢希暮被人……
谢乐芙吓得浑身瘫软在地,浑身发哆嗦,环顾四周却找不着小钊去向。
“暮儿,我的好暮儿!”
若说先前众人还存疑,现在男人这声叫唤便是坐实了谢希暮与人通奸私会的罪名。
郝大夫人当下让婢女去找郝大郎,自己也吆喝着:“大家先回席上用饭吧。”
本想是让人先离开,她再去将谢希暮悄悄地带出来。
人群里传来一道嗤笑声:“方才装得倒冰清玉洁,现下嘴脸全暴露出来了。”
有爱慕郝长安的姑娘也附和:“就是啊,就算要做这种脏事儿,好歹也瞒着点人,真是不知羞耻。”
众人阴阳怪气了好一会儿,郝大夫人拿不住场面,只盼着自家夫君快些过来救场。
明慧恍若后知后觉,“怎么会…不可能,谢家妹妹不是这种人,我要亲自去看看。”
“明慧!”
姑娘们都是一惊,没想到这种羞人的情况下,男客们都过来了,纷纷垂下脸,越发害臊。
赵昇喊住表妹,眼神警告,“别闹了。”
明慧哪里这么容易就罢休的,势必要为谢希暮正名的模样,正义凛然,“谢家妹妹怎么会做出这种丑事,我绝不容许你们如此玷污她的声明,现在我便要你们瞧瞧,里头究竟是不是她。”
说着,女子就要往前走。
里头忽然传出女子一道奇怪的闷哼声。
虽然大家都已经相信里头的人是谢希暮了,但那声音却与花厅里的有些不同。
明慧脚步也随之一顿。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
“开啊,不是说要还谢大姑娘清白吗?”萧焕抱臂立在一旁,冷冷瞧着明慧。
明慧心中警铃大作,原先的气势也弱了下去,“我…院子里姑娘们太多了,若是这样贸然开门,只怕不妥当。”
赵玥好心道:“这样吧,我让侍卫过去开门,姑娘们别睁眼,让郝大夫人过去确认一下。”
赵昇哪知道赵玥如此好心,想喊住人,可侍卫已经一脚踹开了门,里头赤身裸体的男女全显现在众人跟前。
“哎呀!”
赵玥着急对侍卫骂:“你这厮,鲁莽惯了,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
侍卫也连忙跪地认错。
说让姑娘们闭眼,可大家闭眼的速度实在没跟上踹门的速度。
里头的男人确实陌生。
但女人就面熟了。
“莺儿!”郝大夫人惊讶的同时看向了明慧,“这……”
明慧的脸色都白了,先前她听出声音不对,不敢贸然行动,没想到赵玥如此多事,竟将门踹开。
“当真是热闹。”
众人身后,一对男女缓缓走进来,男人长身玉立,白袍着身风流蕴藉,生得如此俊美,不是谢相又是何人。
再看怀中女子,不正是消失的谢希暮?!
“这……”
谢乐芙悬着的一颗心就像是沉石轰然落地。
还好谢希暮没事。
她这条小命保住了。
“方才听说有人辱我希儿名声,我还当哪个如此大胆,原来是郡主。”谢识琅的眼神缓缓落了下来,好似掺了寒铁冰霜,令人不寒而栗。
谢希暮则是哭得梨花带雨,抽噎得不行:“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方才我喝了口茶,便开始头晕,明姐姐差遣侍女带我来西院更衣,半道上又将我扔了,我若不是辗转找到了小叔叔,这口大锅岂不是要压死我。”
姑娘哭得楚楚动人,男客们瞧着好像心都碎了,恨不得冲上前给姑娘亲自拭泪,但她身旁的男人已经这么做了。
明慧强撑着冷静,反问:“谢家妹妹不要胡说,明明是我好心让侍女带你去更衣,而后你们都不见踪影了,我着急你遇到什么危险,才带大家过来找人,瞧见你的衣裳在这儿,才以为是你。”
众人瞧着那衣裳,心里也有些怀疑。
怎么好好地来更衣,衣裳到了院子,人却不在。
“是明姐姐你的侍女,我们在园子里转的时候,她碰上了认识的人,说让我将湿衣裳给她,她待会儿给我带一件干的过来,她便跟人走了。”谢希暮依偎在谢识琅怀里,瞧男人盯着她,又将脸往他怀里塞了塞,轻轻磨蹭,瘦削的肩发着抖。
男人娇软在怀,呼吸都乱了些,沉稳着出声:“你当时可瞧见那男人相貌了?”
谢希暮想了想,“记不太清了,当时我还晕着,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