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有一种做好事被人发现的害臊感，又开始口是心非。
“我给的都是自己不喜欢或者不用的。”
不然她根本不肯要，只是一点睡衣跟雪花膏，与我在这个家里得到的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那道声音又来了。
苏青楠心里疑惑，难道这是女儿的心里话？
她的宝贝女儿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乖宝，是妈妈倏忽了。你给姐姐的衣服香膏，妈重新补给你。”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百块大团结塞进颜如玉手里。
“你早点休息，转专业的事咱们过两天再商量。”
苏青楠起身要走，颜如玉一把将她抱住，声音嗡里嗡气。
“妈，我决定继续学音乐，不改学文化课了。”
六十年代音体美属于特殊人才，前世她为了跟颜芳秀较劲才放弃学了十年的钢琴专业，削足适履。
可惜，最后还没读大学就被下放了。
下放后，她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离不开音乐。
“乖宝，你真的这么想？没和妈妈赌气吧？”
苏青楠温柔地摩挲着女儿的发顶。
颜如玉点头：“妈，我喜欢音乐。”
姐姐能把变态的高数题考到满分，相比之下我就是个小废物！文化课我学不来的！
苏青楠微微皱眉，她的宝贝女儿怎么会是废物呢？
“乖宝，你在我跟你爸眼里是最优秀的，不管家里有几个孩子，我们对你的爱都不会少一分。”
“妈妈对我最好了。”
颜如玉恋恋不舍地靠在苏青楠怀里，回想她前世病死时骨瘦如柴的悲惨样，心里一阵酸涩。
送走了苏青楠，颜如玉满脑子都是前世的事，天色蒙蒙亮时刚迷迷糊糊睡着，没多久就被小弟刻薄的童音吵醒。
“你个乡巴佬！谁准你穿我姐姐衣服的？”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认你的！我只有颜如玉一个姐姐！”
“蠢货！我家的地板得跪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擦！”
十岁的弟弟正在为难颜芳秀。
这个小混世魔王！
颜如玉一把扯住小弟的耳朵，将人拽起来，不许他再往地上倒水。
将颜芳秀手里的抹布撂到小弟跟前：“把你弄的水擦掉！”
小弟委屈巴巴瘪嘴：“姐！我这可是在替你出气！难道你不想把这个乡巴佬从家里赶出去？！”
颜如玉手上用力，扯得颜俊峰吱哇乱叫。
“谁准你这么说你亲姐的？给她道歉！快点！”
出于姐弟天然的血脉压制，颜俊峰捂着通红的耳朵，不情不愿走到颜芳秀跟前，丧声恶气。
“对不起！”
“语气好点，真诚点！”
颜如玉用脚尖抵着小弟的屁股，再次纠正。
颜俊峰转头，红了眼眶。
“对不起，行了吧！”
说完，转头要跑，没迈出几步就被颜如玉揪住领子拎回来。
“地上的水擦干净！”
颜俊峰蔫头耷脑捡起抹布，认命擦了起来。偶尔用眼角余光偷瞟颜如玉。
他姐姐这是怎么了，前天还跟他同仇敌忾，要齐心合力把入侵者赶出去。
咋今天就变卦了？
见小弟仇视亲姐，颜如玉心如刀绞。
我可真该死啊！要不是我挑拨，小弟本来该跟姐姐相亲相爱的。
颜俊峰耳朵动了动，他这是开启超能力了？
怎么听见姐姐的声音？
姐姐说自己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满十岁的小男孩儿不敢再有异议，乖乖跪在地上抹水，刚擦干净一半，就膝盖疼，胳膊疼。
颜芳秀接过抹布，自己擦了起来，劝道：“弟弟还小，妹妹你别生他的气。”
颜如玉为了弥合姐弟关系，趁机教育：“你瞧，姐姐对你多好，你欺负她她还帮你擦地。只有真正的家人才会这样。”
颜俊峰似懂非懂的点头。
颜如玉也捡了块抹布跟颜芳秀一起擦地。
颜俊峰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瞪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姐姐竟然跪在地上抹地……
颜俊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怀疑自己是没睡醒，麻利转悠回楼上补觉。
见小屁孩儿回屋，颜如玉挽住颜芳秀的手臂：“走，说好了今天去逛百货大楼的！”
颜芳秀被颜如玉昨天的阵势吓住，忙把人往回拽。
“妹妹，我衣服够穿，你给我的雪花膏也够我抹半年。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
“不行！”
颜如玉一字一顿拒绝。
明天颜芳秀跟她一起进汇文读高二。那里的学生非富即贵，前世她就是因为打扮的太穷酸才会遭遇校园霸凌。
颜如玉不由分说拉着颜芳秀上红旗小轿车。
车子停在百货大楼跟前。颜如玉直接把人拉到三楼。
“妈妈给了我一百块，让我帮你置办新衣服跟上学用的东西，花不完不许回家！”
颜如玉拿起一件水蓝色布拉吉在颜芳秀身前比划。
“太暗了，不衬肤色，试试这件杏黄的！”
关于购物，颜芳秀根本插不上话，任由颜如玉拽着在百货大楼里上蹿下跳。等回过神来，身上已经挂满了大包小包。
纤细的手腕上还系了一支真皮的表带，光这块表就花了将近两百。
“妹妹，别买了，咱们已经花超了。”
“花超了算我的！”
颜如玉毫不在意，又拿起一个樱花色的挎包比划，跟颜芳秀身上的衣服不搭，又放下了。
“好了妹妹，咱们得回去吃中饭了。”
颜芳秀死命拽住颜如玉，说什么也不让她再买。
妈妈给了一百块，颜如玉在她身上花了有三百。
“妹妹，我手头没有太多钱，今天的两百块我慢慢还你。”
颜如玉大手一挥：“不用还，我们是好姐妹，等你以后发达了，我也不会跟你客气的。”
颜芳秀感动地点头，等她以后赚了钱全都给妹妹花。
颜如玉买了两个棉花糖递给颜芳秀。
“一个给你，一个给颜俊峰。那小子最喜欢这口，你带棉花糖给他，他慢慢就跟你好了。”
颜芳秀接过棉花糖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绽开，喉头突然就哽住了。
她长到这么大，从没有人这么替她考虑过。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向红旗小轿车走去，路过书店，颜芳秀的眼睛黏在橱窗上，扭头看了好几次。
“有你喜欢的书？”
颜如玉停下脚步，拉着颜芳秀进去。
“走，我买给你！”
颜芳秀红着脸拿起橱窗上的《伟洛克定理猜想》，这本书她想看好久了，可惜乡下没有。
颜如玉麻利掏钱，兜里的手突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