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江轻舟第一次化疗结束。
为了治病,她剪掉心爱的长发,留起了短发。
短发不但没有削减的她的魅力,反而让她的脸庞越发的精致。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薄暮寒还是没有醒来。
江轻舟每天去看他一次,有时候跟他说上几句话,有什么什么话也不说,就坐在他的身边静静的陪着他。
薄颜放弃了保研资格,一心陪在薄暮寒身边照顾他。
她和江轻舟的关系,从刚开始的敌对,渐渐变成现在的漠然。
江轻舟来看薄暮寒的时候,她会走开,但不会跟她说一句话。
这天,江轻舟穿了一套新衣服。
她的病情暂时稳定,距离下一个疗程化疗还有一段时间,她想回国看看。
下午三点的航班。
她过来想跟薄暮寒告个别。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江轻舟来到薄暮寒病房的时候,薄颜正在往花瓶里插花。
“哥,马上夏天了,看这花开的多漂亮,等你醒来,我带你去附近的公园赏晚樱,这里樱花开的鲜艳夺目,清香扑鼻,你肯定喜……”
薄颜插好花,转过身过来拿喷雾,看见了江轻舟。
她像往常一样白了她一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抱着残枝败叶就往外走。
“你不必次次都这么嫌弃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但是你对不起我哥,对不起我哥就是对不起我!”
江轻舟看了薄颜一眼,来到她插的花前,这是一束香水百合,有几多完全绽放,还有几朵含苞欲放,成花骨朵状态。
薄颜是个很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插花亦是如此。
“你马上就可以清净几天了,因为我下去就要回国了。”
绕是薄颜很不喜欢江轻舟,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怔了一下。
就好像,她在,薄暮寒还有个盼头,她走了,薄暮寒就彻底没了希望。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但内心就是这么想的。
“你走不走跟我有什么关系,不必跟我说!”薄颜冷冷道。
“你照顾好他。”江轻舟望着病床上的薄暮寒说。
薄暮寒被照顾的很好,没有一点病态,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薄颜很剜了她一眼,“不用你操心!”
然后就恨恨的走了。
江轻舟坐到她经常坐的那把椅子上,惯性的帮薄暮寒掖了掖被角。
“我们两个还真是搞笑,上辈子你害了我,这辈子我害你,下下辈子是不是轮到你找我寻仇了?”
“我懂你的心思,你也懂我的,可我们为什么总是活在仇恨里?快快乐乐的不好吗?”
“你肯定要说这都是我自找的。对,我就是自找的,爱之深,恨之切,上辈子我对你那么好,那么爱你,你却那么对我,让我怎么能不恨,不复仇?”
“哎呀总是说这些事情都过去过去了,不经意间总是又会提起来,抱歉,我又啰嗦了!”
“两清了,这次我们真的两清了,如果你还能醒来,我还能活到你醒来的那一天,我们一定要坐在一起好好的喝一场。三年来,我每日小酌,练习酒量,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超过你!”
“哈哈,是不是有点幼稚,但我真的这么想过……”
她正自言自语着,老周站在病房门口,小心翼翼对江轻舟说:“大小姐你的营养餐做好了,去吃点东西吧,吃完东西就该去机场了!”
江轻舟朝他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又转到薄暮寒身上。
“净说着无聊的话,忘记正事了,我今天过来是跟你告别的,我要回国了,回去看看公司,有时间我再来看你,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说完,她站起来,俯身,轻轻的,深情的,不带任何恶意的,在薄暮寒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再见薄暮寒!”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潮起伏,声音哽咽了一下。
她不想被下人看到脆弱的一面,硬是控制住了眼泪。
“走吧,老周!”
“不要走”
她刚一转身,听到微弱的一个声音,她猛地回头,薄暮寒跟刚才并无异样。
“老周!”
“怎么了大小姐?”
“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
老周被她这句话说的脊背发凉,目光环顾一圈,“没有啊,怎么了?”
江轻舟又朝病床上的薄暮寒看了一眼。
“没,没事。走吧!”
“不要走”
这次江轻舟彻底呆住,而且十分肯定有人说了话。
她折身冲过去,激动万分,“薄暮寒,你说了话了吗,刚才是不是你在说话?”
老周快步走过来,“大小姐你冷静点,薄总没有说话,一切都是你的幻觉!”
“不是,不是幻觉,我真的听见了,他说不要走,他不让我走!!”江轻舟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泛滥,哭了起来。
老周叹口气,真是作孽啊,人好好的时候,不好好相处,现在成了植物人,又情深义重,精神都崩溃了!
“大小姐你坚强些,要勇敢的面对现实,不能总活在自己幻想当……”
“不要走”
老周一愣,震惊的看向病床上的薄暮寒。
这次他也听到了,薄暮寒真的说话了。
“大小姐,我好像也产生幻觉了!”
江轻舟喜极而泣,“不是幻觉,这绝对不是幻觉,医生,医生,你们快来,31号床的病人醒了……”
A国,费城。
楚源一觉从酒店的大床上醒来,此刻正坐在柔软洁白的床上,对着明亮的窗户发呆。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慵懒且冷淡的声音,“怎么,后悔了?”
“昨晚你说爱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怂样!”
楚源转过头,看向正在穿衣服的王星悦,“星悦我……”
“行了,别怂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一起睡个觉就怎么了,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因为江轻舟,楚源心情最近十分低落,打电话找王星悦出来喝酒,两人喝到后半夜,都喝多了,然后就糊里糊涂的睡在了一起。
平时别看楚源吊儿郎当的,其实他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昨晚是他人生的第一次,虽然细节记不清楚了,但不可否认,他的处男之身彻底宣告结束。
王星悦穿好了衣服,见楚源还赤着上身坐在床上,她拿起沙发上一个靠枕砸过去。
“行不行啊,都说没事了,还纠结!”
楚源不说话,她就进了洗手间。
楚源不停的给自己洗脑,王星悦说得对,成年男女,男欢女爱,一起睡个觉就怎么了?又不是贞男烈女,生理需求而已。
洗脑完毕,他准备起床,当他掀开被子看到床单上有一抹红时,他整个人又都不好了。
那抹已经干掉的血迹像是一道强烈的光,深深的刺着他的双眼。
王星悦洗漱完毕,从洗手间出来,“怎么还没穿好衣服,你还走不走了?”
楚源缓缓的抬起头,望着面前这个身材瘦高容貌清丽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青梅,弱弱的说:“要不,我们两个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