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晚上,江轻舟带着顾雪松以及他两个保镖,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南州出发,开车朝着费城的方向挺进。
以防被人发现追上来,江轻舟他们刚开始没有走高速,走走停停,游山逛水,主打一个随心所欲,让人捉摸不透。
路走了三分之二的时候才上高速,一路向北,直奔费城。
所以当江轻舟他们回到江家别墅已是一个星期后,路上除了一个保镖疲劳驾驶,把他们那辆车开到沟里,撞坏了保险杠,其他基本还算顺利。
吴妈小圆等佣人也都基本返工,江家别墅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哎呀过了一个年,大小姐好像胖了点,还是人家南方那地方养人!”
小圆仔细打量着江轻舟的脸,“我怎么觉得瘦了?不仅瘦而且还黑了!”
吴妈瞪了小圆一眼,“你这丫头过个年没有一点长进,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会说话!”
对于佣人之间的谈话,江轻舟全都置之不理。
经历了大起大落,这点小事根本影响不到她。
此刻,她正在陪着顾雪松参观她的家。
不得不说,顾雪松七十多岁的人身体是真的好,路上他们去景点,她都走累了,顾雪松却还精神头十足。
至于顾雪松那次车祸手术,呵,全是假的,他设计好了一切,就等着请君入瓮,好让自己有个脱身的机会。
“她的房间是哪间?”顾雪松问。
江轻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指的谁,后来后知后觉说的是她的母亲顾梦婵。
“一楼最后一间。”
江轻舟带着他来到那间房间,打开房门,让顾雪松进去,自己却站在门外。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对顾雪松多少有些了解。
他是一个十分要面子且极度大男子主义的人,从不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再辛苦,也硬撑。
顾梦婵生前经常搞创作,有时候一搞就是一晚上,她怕影响江如海休息,所以生完江轻舟,结婚没几年,他们就分房睡。
江轻舟一直觉得他们后来感情不好,江如海移情别恋跟他们分床有很大关系。
顾梦婵的房间不太大,摆设也不多,如果不说,别人会以为这是佣人的房间。
她大多时间都在画室待着,对起居的地方要求不高。
除了墙上几副她亲自画的油画,根本看不出这是艺术家的房间。
这个房间虽然没人住,但每天都有人打扫。
一切都还是顾梦婵生前的样子,没做过任何移动。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合照。
这张合照不是顾梦婵江如海江轻舟一家三口,而是她和顾雪松的合影。
那时她十六七岁的样子,顾雪松也还很年轻。
两人站在一片草地上,顾梦婵从后面搂着顾雪松的脖子。
少女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父亲顾雪松亦是一脸的幸福。
顾雪松拄着手杖走过去,拿起相框,仔细端详。
端详了一会儿,突然骂了句,“混账东西!”
然后就小声啜泣起来。
他苍老的双肩在日光里微微抖动,像个小孩子一样。
江轻舟看了几秒,然后轻轻走开。
顾雪松早就跟顾梦婵断了父女关系,可父女情缘岂是说断就能断了?
她来到客厅,小圆给她冲了一杯咖啡。
“大小姐,刚才叶家少爷打电话,问你是否回来了,如果回来了,他想登门拜访!”
江轻舟喝了一杯咖啡,“你怎么回的?”
小圆观察着江轻舟的脸色,“我说你回来了……”
“嗯,知道了。”
小圆轻呼出口气,总算没说错话。
不知怎么回事,这次江轻舟带着顾雪松一起回来,江家上下都变得小心翼翼,比江如海来家的时候还紧张。
因为他们听说,顾雪松顾三爷脾气不太好,年轻的时候杀过人,有这么一个外公做靠山,谁也不敢再欺负江轻舟。
以前吴妈经常在背后说江轻舟的坏话,现在除了奉承还是奉承,一个“坏”字都不敢说,而且变得特别轻快,大小姐长,大小姐短,好像大小姐是她的亲闺女。
她的话音刚落,家里的座机又响了起来,小圆赶忙跑着去接。
“还是叶子辰吗?”江轻舟转过身望着座机的方向问小圆。
小圆接听了几句,摇摇头,让后捂着话筒小声说:“不是。他说他是你表哥顾绍庭!”
江轻舟轻扯了一下唇角,顾雪松离开南州的事到底暴露了。
不过没关系,纸包不住火,他们迟早会知道。
她放下咖啡杯,对小圆说:“把电话给我。”
小圆拿着座机,把电话交到她的手上。
“舟舟,有人说爷爷跟你去了费城,是真的吗?”顾绍庭的语速很快,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是,他跟我来了费城!”
“他去费城干什么,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怎么能乱跑?还有你,说好了我们一起过元宵节,你怎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不好意思表哥,费城这边突然有点急事,赶着回来处理,所以没得及跟你跟你打招呼!”
“你这孩……”
顾绍庭言辞柔和的数落了江轻舟几句,然后把话题又转到了顾雪松身上。
“爷爷怎么想的啊,为什么跑去费城,你一个人已经够乱的,他还跑去跟你添乱,怎么越老越不懂事?”
江轻舟笑了笑,“我不是快跟叶家的儿子订婚了吗,我这边没个长辈,他来帮我撑一下场面!”
“爷爷终于想通了吗,他跟你和解了?”
“没有,是我求他的。我这有家庭医生,会二十四小时监测他的身体情况,你们放心吧,我会把他照顾好的!”
“对了,老爷子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跟我来了费城,你知道就行了,别告诉其他人,省的麻烦大家!“
顾绍庭沉默几秒,“事已至此只要这样了。那就先辛苦你一段时间,等我这边没事了,我再把爷爷接回来!”
“好。”
江轻舟跟顾绍庭又说了点别的,然后挂了电话。
她这边电话刚挂,顾雪松拄着手杖从顾梦婵的房间出来。
他的表情跟往常一样,严厉肃穆,谁也看不出他刚刚哭过。
“谁的电话?”他坐到江轻舟对面问道。
“顾绍庭。”
顾雪松冷哼了一声,“我在南州医院,大过年都不去看我一眼,如今我出来了,马上打电话询问我的情况,分明没安好心!”
江轻舟蹙了蹙眉,“他看起来挺孝顺的样子,应该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