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江知鱼蹙眉,“她是谁?”
沈司年半天没有说话,就在江知鱼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沈司年轻声道,“我妈。”
江知鱼怔了一下。
沈司年清醒的时候,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说司美华半句不好。
他骨子里传统观念很重,长辈就是长辈,即便再不好,他也不会在别人面前说这些。
司美华的偏心,江知鱼作为一个局外人都感受的出来,沈司年身为当事人,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呢。
就拿去年司美华欧洲游这件事来说,她和朋友去玩了一个多月,刷都是沈司年的副卡。
沈司年是银行的大客户,他私人账户的月账单,每个月银行会专门派人过来送。
这个账单,平时都是江知鱼签收的,因为她有给两人开销记账的习惯。
比如这个月奢侈品花了多少,饮食开销多少,生活用品开销多少吗,亲友结婚丧葬之类的礼金多少,她一笔一笔都要记下来。
这样哪个月,哪个类别超了就一目了然,下个月可以稍微缩减一点,维持整体的平衡。
司美华出去玩的那个月,沈司年的账单几乎爆了。
就那一个月,欧洲游,她花了一千多万。
银行那边的账单非常清楚,她一大半钱都是花在免税店和国外的一些奢侈品店上。
而且很多东西甚至是重复购买,就比如某万元级别的护肤品,买两瓶三瓶都可以,囤货嘛,够一年用就行了,但是她一买就是二三十瓶,跟批发一样。
江知鱼觉得很奇怪,又不好直接跟沈司年讲,因为这事儿用语不当就好像她一个儿媳在嫌婆婆花自己老公钱一样。
于是她便没有直接讲,将这个月开支做好后,发给了沈司年。
隔天早上起来,下楼的时候听见沈司年在跟司美华打电话。
也不知道沈司年有没有询问司美华那一千多万都买了些啥,就见他讲了一会儿,便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司美华快要回国了,要给他们带礼物。
江知鱼就说,都可以。
然后,司美华确实带了礼物回来,给她和沈司年都带了。
给沈司年的,是一条某品牌一万多的皮带。
给她的嘛,施华洛世奇的黑天鹅项链。
她拆礼物的时候,沈司年就坐在她旁边,看见那条项链,两个人都沉默了。
沈司年为了替他妈挽尊,硬夸了句,“挺好看的。”
后来不久,一家人去老宅小聚。
九月底的天,穿短袖已经有些冷,但是那天,沈时念一反常态穿了一条吊带裙。
她手腕上的手镯,还有脖子下的项链非常耀眼,二婶就顺嘴夸了句。
然后沈时念就一脸自豪道,“我妈出国玩给我带的。”
江知鱼想了想沈司年的皮带,那自己那个二三百的项链,一顿饭吃得都消化不良了。
沈司年脸色也不大好,但他是儿子,终究也没说什么。
再后来,江知鱼才知道司美华买的几十瓶的昂贵面霜是做什么的——她生日快到了,面霜是她准备给太太们的伴手礼。
花着儿子的钱,给儿子儿媳的礼物还没有她装点虚荣,送给别人的礼物贵,这就是司美华。
别人都是啃老,司美华是啃小。
她一直觉得司美华眼里,沈司年就是她的提款机。
沈司年生病,沈司年跟人冲突被扣留,每一次,她都能为自己不能到场找各种各样的理由。
只有需要钱的时候,她才能捡起那罕见的亲情,敷衍一下沈司年。
她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在沈司年面前吐槽,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那时候她和沈司年的感情都不稳定,说这些话跟挑拨人家母子感情有什么区别?
沈司年跟个闷葫芦一样,平时什么也不说,没想到他心如明镜,什么都知晓。
江知鱼戳了戳他的眉心,“你的意思是,你妈只喜欢钱,不喜欢你吗?”
沈司年闭着眼,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她谁也不爱,不管是我还是我爸。”
江知鱼一顿,半开玩笑道,“她对你妹还是不错的,那一套卡地亚的首饰,比我的黑天鹅贵上千倍。”
沈司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江知鱼捏他的脸,“笑什么?”
沈司年说,“所以你就带着我送你的项链气她吗?”
江知鱼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寿宴那回。
江知鱼也笑起来,显然是想起司美华当时滑稽的表情,她抵了抵他的鼻尖,“你自己非要那天送,你难道就没想过那个场面吗?”
沈司年笑了笑,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我故意的。”
江知鱼低声说了句“幼稚”。
沈司年笑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她不喜欢我,对我不好,我都无所谓,但是她不该用那种办法,把你从我身边逼走,这件事,我永远都不原谅她。”
江知鱼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拍着他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沈司年又说,“真的一点喜欢的感觉都没有吗?”
江知鱼回过神,一脸无奈,这趴还没过去呢?
“有一点点吧。”
她像是敷衍。
沈司年蹙起眉,对那一点点非常不满足。
“哪一点点让你喜欢,我把它拓展一下。”
江知鱼瞧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逗他,“你为我花钱那一点。”
沈司年:……
瞧着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江知鱼不再逗他,把他拉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不喜欢你,谁跟你谈恋爱,我有病吗?喜欢钱,我找个人包养我不是更好?”
难得的表白,沈司年却只读取了后半句,“多少钱可以包养你?”
江知鱼:……
她扔了一个枕头在沈司年脸上,“睡你的觉吧。”
折腾好半天,沈司年才肯从她身上下来,却一直抱着她的腰不肯她离开。
江知鱼没办法,想到在外面等候的方青,拿过手机给方青发了条短信。
【方助理,你先走吧,我今晚留在这。】
方青很快发了一个【收到】。
随后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丢,就去洗澡了。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压根就没在楼下等。
第二天清晨,沈司年宿醉清醒,脑袋一蹦一蹦的疼。
他想揉一下太阳穴,胳膊刚一抬,就被人摁回去。
他动作一顿,扭过头,江知鱼侧躺在他旁边,脑袋正枕着他的胳膊。
沈司年神色一缓,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蹭了蹭。
江知鱼觉得有些痒,伸手抓了一下。
沈司年熟练躲开,等她睡了,继续蹭。
江知鱼皱起眉,抓了半天没抓住,一生气,猛地就睁开了眼。
然后就和沈司年四目相对了。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又暧昧。
江知鱼舔了下嘴唇,解释道,“昨晚你喝醉了,一直不撒手,所以我才留下的。”